一曲吹完,皇甫擎昊放下手中的萧,看着凌苍雪的背影,她早已醉得趴在窗台上睡着了,酒壶落在地上,这个贪杯的丫头,竟是一个人将整整一壶酒给喝了……
皇甫擎昊走到凌苍雪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红晕的小脸,眼中不自觉的染上怜爱的宠溺,手指轻轻拂散落在她脸上的几缕发丝,想到刚才凌苍雪举杯邀明月那孤寂的侧影,心中便是一紧,他不知道她到底为了谁那般伤心
俯下身子,带着浓浓的不舍亲吻了凌苍雪的发丝,将披风重新裹好她柔弱的身体,搂着她飞跃窗口,浸没在黑夜中。
风在耳边呼啸着,这样的夜透着几分寒冷,也让凌苍雪的酒醒了几分,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虽然寒冷,却还是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温暖的怀抱。
第一次飞的感觉竟是如此恍惚,只觉得整个人都有需昏沉沉的,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么?
皇甫擎昊将凌苍雪安然的送回了凌府,素晴和素如一直都在屋子外面守着,看到皇甫擎昊抱着凌苍雪飘然而至,都露出了喜色,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主人,秀……”
皇甫擎昊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凌苍雪进了她的寝室,小心的将她放在床榻上,亲自为她盖上被褥,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他的无微不至和不舍,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样一直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
可是,如今看来,把她一人留在凌府反而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厩风云涌动,远离厩反而是最好最明智的选择,贸然将她留在身边、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反而会对她不利。
慕容傲……想起这个男人,皇甫擎昊的心里都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觉得慕容傲是个善类,如果他只是为了一时好玩,执意将凌苍雪拖下水,那么他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主人……”看到皇甫擎昊要离开,素晴和素如都有些为他辛苦,他千里迢迢的从玉江赶来,只是为了短短的两个时辰吗?
皇甫擎昊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凌苍雪,还是翻越了那一堵高墙,消失在黑夜中,他必须要尽快赶回,若不然让那些老东西发现自己不在玉江,定是又要兴风作浪了,一旦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甫擎昊的眼神冷冽了几分,过他从来都不知道何为珍爱也没有可以让他在意的人,所以……生死或者荣耀甚至是权位对他来说,都是飘渺浮云,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自动请缨上阵杀敌,不是为了立功扬名,而是为了遗忘,遗忘自己的身份……
这些年来,皇上为他安排的侧妃,他都是照单全收,不管那些女子是出身何等名门、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势力、亦或者她们如何的美貌,他都是漠然一瞥,始终没有一个可以留。
他以为自己的一辈子就这样过下了,顺理成章的被卷入那惺室争斗中;面对这些女人,她们都注定是宫廷争斗的牺牲品,所以很多年前,他早已看开这一切。
然而今时今日,面对凌苍雪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该存在,他想要保护她,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对她的感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因为他的身份,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府里的那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
躺在床上的凌苍雪睁开了一双幽黑的眼眸,慢慢的坐起身,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遥望夜空,她已经无法看到皇甫擎昊的身影了,原来他与她的见面是以小时计算的这般仓促。
冰凉的玉箫抵上朱唇,断断续续的乐曲传来,明明是这样萧瑟的夜晚,却是传出如此欢快的曲调,凌苍雪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皇甫擎昊坐在马背上,再次回眸倾听着这乐曲,慢慢的摘下面具,冷风吹乱他的发丝,终于还是策马而……
阳光虽然明媚,可天气却是真正的寒冷了,冬季就这样悄悄的降临了,一大清早的时候,田氏终于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便是让丫鬟送了两身袄子过来,这两身袄子原本是田氏做了给自己过年的,如今七秀凌沁芸的屋子被烧毁了,凌沁芸自然也是来不及做袄子,不得不暂时的穿上田氏的袄子。
凌苍雪只穿了一件灰鼠袍子,倒也是格外的暖和,两人便是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下棋,凌苍雪手中的棋子漫不经心的落下,却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暖茶,又开始吃点心了。
凌沁芸在一边笑道:“九妹妹还是专心一些,你瞧瞧,一盘棋还没下一半呢,这盘子里的点心却是被你吃了一半,也不怕人家笑话”
“冬日里我原就是怕冷的,自是要多吃一点取暖了”凌苍雪无奈的说道。
素晴为两人拨了一下炭炉里的明火,笑道:“秀,这还不?br/>开始数九，你便是这般怕冷了，等到了数九寒冬，你岂不是窝在被窝里不肯出来？?br/>
“贫嘴的丫头”凌苍雪娇嗔,“定是我平日里惯着你了,竟是由着你这般取笑我了七姐姐,你瞧瞧,这丫头是越发的没了规矩,你可要蘣我教训教训她”
凌沁芸知道她们是在开玩笑,当不了真,便是用手绢掩着嘴唇轻笑,素晴却是讨饶了:“哎呀,七秀,你可要为我做主,我说的可都是实话,秀这还挤兑我呢”
凌沁芸笑得咯的,“好了,你们两个可不要在我面前耍嘴皮了,九妹妹,你可是要专心的下棋,若不然……”
凌沁芸落下手中的一颗棋子,整个棋盘上的结局已经看出来了,凌苍雪笑了,“不下了、不下了……我原本就不会下棋,这不过是刚刚才学会,七姐姐也不晓得让我几个子儿”
“瞧瞧咱们九姑娘,输了棋子竟是学了耍赖,我刚才可是让了你五个子儿了,你还要我让,干脆我就故意输给你好了”
“让我赢一盘,权当是大家都开心了”凌苍雪笑着捏起一块糕点继续吃着,“这桂花糕真是不错,甜而不腻,七姐姐有这样的手艺,将来定是个贤妻良母”
“你就会舀我作笑”凌沁芸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眼中却是染上了怅然。
凌苍雪自然也察觉到了凌沁芸的这份落寞,看了身边的素晴一眼,“七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说起来菊花宴上,七姐姐可有寻到自己合适的两人,如今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若是能有一件喜事冲一冲也是好的”
“在菊花宴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件件都与咱们凌府有关,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注意这些”
素晴也说道:“秀你是不晓得,依着道理说,七秀在菊花宴上艳冠群芳,定是要吸引了不少名门子弟上门来提亲的,可六秀和八秀在菊花宴上丢了丑,如今大老爷和五少奶奶的事也是传的沸沸扬扬,自然没有人在这时候上门向七姑娘提亲了”
果然,凌沁芸在听到素晴的话以后,也长长的叹气,“只怪家门不幸”
凌苍雪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却在这时候素如从外面回来了,“秀、七秀……”
“你一个早上都不曾瞧见人影儿,又跑哪里偷懒了?”凌苍雪转移了话题。
素如看了一眼凌沁芸,笑嘻嘻的回答:“我才不是偷懒呢秀,王员外和员外夫人来了,还带了好几箱聘礼来了”
凌苍雪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下手当真是快啊,凌家出了这么多事,他们倒是赶着趟子的来凑热闹了”
凌苍雪端起茶杯,杯盖轻轻拨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把咱们八姑娘嫁给一个傻子,也算是便宜了他们了”
凌苍雪的眼中全是轻蔑和讥讽,完全没有对八秀凌玉良的半点同情和怜悯,看着这样的凌苍雪,凌沁芸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她自然知道这个中缘由,即便没有凌沁雅的那一杯水泼洒在凌玉良的身上,她那日也是要有其他动作的,凌沁雅的那一杯水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