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三郎在这首诗上故意留下了破绽,就是为了让他相信这首诗是自己的儿子所作。王钦若当年曾高中进士甲科,这几处瑕疵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首诗有三处不符合平仄,一处是“欢”字,该仄为平了,另一处是“一”字,该平为仄了,还有一处是“短”字,也是该平为仄了。
想到这个“短”字他就气的浑身发抖,自己堂堂枢密使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被一个青楼女子嘲笑,他这张老脸往哪搁?
正在生气,一回头便看到了儿子那张谄媚的笑脸,有心生气也生不起来了,他暗叹道:“哎,看来我的儿子也不错吗?谁说我的儿子不学无术?我儿子小小年纪都能写七律诗了,换作自己象他这么大年龄恐怕也写不出这么形象,这么有内涵的诗来,虽然这事有点不光彩,可怎么说也是孩子进步的一种表现啊!”
于是乎,他笑道:“儿啊,为父只顾忙于朝政,倒是疏忽了对你的教导了,你要体谅为父啊,为父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你将来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吗?你这首诗虽然有些小的瑕疵,不过已经非常不错了,父亲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争取能超过为父当年的成就!”
王强一听父亲夸自己,心中的那点顾及立刻全没了,嘴一撇道:“哼!你当年算什么?不过是个进士而已,我将来要连中三元,高中状元,光耀我王家门庭,你呀,已是人老珠黄喽,再也没机会中状元了,以后你就看儿我的吧!”
王钦若一听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仔细一体会,哦!儿子是瞧不起自己,有志气是好事,可也不能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啊?他扭过头来想狠狠瞪自己的儿子一眼,一转身正对上王强那张谄媚的笑脸:“嘿嘿!父亲,我为了作这首诗可是绞尽了脑汁,我想好好放松一下,就不陪您老了!”
说完,王强大摇大摆出了房门,王钦若做到一半的面目表情没有了对象还怎么继续啊?无奈之下,只好象卸了气的皮球一般松了下去……
几天后,王强这首名为“仕途”的诗便传遍了京城,你想啊,王强难得有这么一次显摆的机会,他又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就把这首诗交给歌妓传唱。歌女们一看,这种题材的诗太难得了,正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呢。于是开始争相弹唱,古代的歌妓的传播功能几乎相当于现在的新闻联播。一时间这首诗上至王侯将相,下至乡井士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本来呢,出名是好事,可是真宗皇帝找王钦若谈话了:“爱卿啊!朕三令五申,官员不许狎妓。你说你,看看歌舞也就罢了,怎么还和儿子一起狎妓呢?私下有那么几次也无关紧要,你说你把这事搞的满城风雨,朕想保也保不了你了!”
宋太宗时曾规定,娼妓只能为官员提供歌舞和陪酒这类活动,不能提供性服务,违者要受到各种处分。官员像唐朝那样公开要求妓女献身,并以这种交易为风流倜傥而骄傲自豪的风气,算是上不了台面了,不过私下里只要不落人口舌,没有证据,没人弹劾你,官员仍可以为所欲为。
几年后,与王钦若同殿称臣的著名词人柳永,正因为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成为妓女们不惜重金争相服务的对象,只可惜宋朝已经反对官员**,柳永与妓女的关系影响了他在仕途的发展,只好奉旨填词终了一生。
王钦若身为当朝一品,专掌军事政令,调动禁军,与宰相文武并立,此中厉害怎会不知?听真宗提起自己狎妓之事,傻了,以为自己仕途不保,忙抱住真宗的大腿痛哭流涕道:“陛下!微臣侍奉你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
真宗一听,火了:“什么?替你做主?替你做主就得罢官革职!”
“这……我……陛下……”
王钦若吭哧了半天没挤出个屁来,真宗看他可怜的样子于心不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面前的红人,没了他自己有些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找谁办呐。
“起来吧!这件事已是妇孺皆知,朕不能给那些多事的大臣以袒护你的口舌,这样吧,暂且将你降为三品参知政事,即刻上任去吧!”
王钦若一听,暗忖道:“哎!三品就三品吧,总比罢官革职强,凭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只要不被罢官,总是有机会的。”
连忙磕头谢恩,到政事府报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