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克则亦颤声道:“家主消瘦了,克不能不能侍奉在侧,实愧对于家主往日厚待之恩。”
我望着这两个即便于沙场之上,生死之间亦不会有半分动情的汉子,听其所言,不觉心中为之一暖,随之便涌起阵阵酸楚,感慨万千的弯腰扶住二人手臂,道:“仲满、文破何需如此,此番干之所遇实为天意,与你二人何干?又怎来怪罪一说?如此天寒地冷之季,还是快快请起。”
这时一旁的张任也道:“两位兄弟莫要如此,家主既有命,还当遵从,否则若因寒而病,不能为家主分忧,岂非更难报往日之恩情乎?”
吕丰、吴克二人听了,又叩首道了句“谢家主不罪之恩”后,才站起身来。
我抬手为两人轻掸了下肩头的泥雪,看到他们面上满是疲惫之色,便知这一路之上,两人必定行路甚急,因此虽心中迫切想知晓家中情形,但却还是忍了下来,于是对二人温言道:“此一路而来,仲满、文破必然已是甚为劳累,如此便先让君兴带你二人前去洗漱休息,而后干在与你等接风一叙别情。”
吕、吴两人闻之更为感动,只见吕丰拱手道:“家主离鱼复数月,我等自当先为禀告家中之事。”
吴克则道:“谢过家主好意,不过些许路程,哪里便会疲乏?”
我笑着摆手道:“千里之遥,又逢大雪,就算你二人身体再好,怎会无有劳乏,仲满、文破之心干自深知,不过既已等得数月,又何在这一时半晌?你二人还是随君兴前去,莫要再过坚持。”
吕丰、吴克见我虽面带笑容,但却语意坚决,对望一眼后,吕丰自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锦囊,道此乃嵇云所托交予我之物,而后躬身在张任引领之下退去。
我缓缓打开这锈工精美的锦囊,目光到处,不觉浑身一震,刹那间心中充满了甜蜜、酸楚、思念、心痛、感动、自责……,似乎嵇云那憔悴柔美的面容便在眼前,于是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中的一切,都开始逐渐朦胧起来,我就那么痴呆呆的站在雪中,任洁白的雪花飘落在身上,只是双手却紧紧握住那只锦囊,和那其中装着的一缕青丝……。
傍晚时分,吕丰、吴克二人休息半日之后,已是精神矍铄,我便在后院小厅内摆宴为他们接风,至于会否引的府中其他仆从的惊讶和疑惑,我则并不放在心上,他们两人虽亦是以家仆身份而来,但家仆也分三六九等,吕、吴两人既能被派往许昌,自然是我原先亲信,而我正是要让其人觉出他们的不同,以后才好行事。至于曹操那里,既然他允许此事,自然早应想到这些,倘若我无有亲疏之别,才反而更为可疑。
宴席之上,我一一问寻了家中之人及这数月之事,虽然早知无论嵇云、邓桦、李忠还是铭心、邓艾、周循必会为我日夜担心,但听得吕丰、吴克所言,还是令我心潮澎湃,唏嘘不已,嵇云的娇柔、邓桦的忠直、李忠的憨厚、铭心的英武、邓艾的聪慧、周循的俊雅,一张张面孔不断出现在我脑海之中,过往的一切,犹如潺潺流水一般自我心头淌过,于是伴随着思念,种种情绪纷至沓来,涌进我的心中,不过数月的分别,却感觉似乎已和他们分别了数十载,我从未有过比现在更想肋生双翅,回到他们的身边。
酒过三巡之后,我与张任、吕丰、吴克齐至书房而坐,先前小厅饮宴之时可谈及家事,却非密议之所,虽然我心念亲友,但如今终究仍在许昌,现实即便残酷,却不得不去面对。
“家主,此番前来之时,庞军师曾有言要我等转告于家主。”吕丰恭敬的拱手,但神色间却不那么自然。
我闻言暗自苦笑了一下,就知庞统那家伙不会轻易放过我,于是淡淡的道:“士元有何所言,仲满尽可道来。”
吕丰道:“庞军师言,家主乃重情义之人,虽受曹操所封,却必不过是虚与蛇委,日后定会归返,然此事不可急迫,当谨慎筹谋,待有所需,必当倾力以助,只是如今既在曹营,若得便时,还请家主能代为留意曹操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