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还未说话,却听不远处贾诩冲我拱手道:“子翼好兴致,老朽亦有此情,如此何不同行?”
对于贾诩这老狐狸,我一惯怀有极大的戒心,并不想与他多打交道,但他府邸与我所住之处虽相距不近,但却乃是同一方向,若是拒绝反到怕他心中起疑,因此只得无奈笑道:“诩公既有雅兴,干自当奉陪。”
地上的雪已积了不少,一脚下去,整个脚面几乎都被覆盖,但因如此,地面并不湿滑,我与贾诩并肩悠然而行,张任及其家仆则牵马在后跟随。
走出丞相府前寂静的巷道,方一转上主街,便传来孩子地嬉笑叫嚷之声,堆雪人,打雪仗,在洁白的雪地上印下自己一个个脚印,无论在什么时代,这些永远是孩子们地最爱。
面对着如此景象,我的心情一下开朗了许多,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我微笑着道:“瑞雪照丰年,想必来年必是大收之岁。”
贾诩清瘦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额头上的皱纹略为舒展,道:“未想子翼竟也颇通农事,冬雪虽寒却可滋润于田,明年若是大收,百姓亦可免饥困。”
我听了他这话,不禁甚感诧异,实是想不到这样一个三国之中最为老奸巨滑的家伙,也会有如此善心,在我的印象里,他应当是阴毒、奸诈、油滑、自私的集合体才是。
“干不过略知一二而已,怎可比诩公知之广博?”我客气的道。
贾诩目视前方,摇了摇头,淡然笑道:“诩已老朽,子翼正值壮年,天下虽大,却已非旧时,君勿需过谦也。”
我谦逊了笑了一下,却不再说话,言多必失的道理,我此刻深记于心,而贾老狐狸也似乎并不想开口,于是我们一老一壮两人缓步无言的行于漫天大雪之中。
与贾诩这样的人同行,绝非什么轻松之事,因此当自家宅院轮廓出现在眼中之时,我不免浑身一松,但就在此时,贾诩忽然面带微笑的对我道:“子翼才智老朽颇为钦佩,然有一事至今不解,不知可否为我解之?”
我的心猛然提了起来,尽量保持平静的道:“诩公但请相问,干必然知无不言。”
贾诩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眼望着远处,声音平和的道:“子翼于赤壁前,与徐元直可相熟否?”
听得此言,我只觉耳畔一阵轰鸣,随后头皮发乍,身上顿出冷汗,贾诩虽说得似乎不着边际,但我却知他定是已看出了当初我与徐庶的金蝉脱壳之计,不过他今日突然问及此事又是何意?
“元直智谋过人,干早闻其名,虽原非挚友,却神交已久也。”由于一时实是弄不清贾诩如此相问的目的,我只好装傻充愣。
贾诩闻言点头笑了笑,却不再说下去,如此一来反而更令我越发紧张狐疑起来。
又走了片刻,我已到得自己府前,提心吊胆的与贾诩拱手做别后,出于礼貌目送其行,却隐约听他对陪同的亲信家仆道:“府中有一两棵树虽高却根基不稳,若入夜雪大风急恐将倾倒,尔等回去便将之伐去,免得日后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