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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丞相府仅一街之隔,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落,近二十间房舍,家什器皿一应俱全,便是我在许昌的“府邸”了,自受天子之封不过两日,曹操便为我特别在此购置了一处地宅院,亦赐钱财、绢绸若干,此外还送来十数名仆人以供驱使,足显对我之厚,不过令我甚为惊讶的是,当初在相府所见
目清秀、颇有姿色的女婢小兰,也被赠来服侍我的起意自不用明言,可我如今满怀心事,又哪有那分心思?何况我并非根正苗红的曹操嫡系,再加上曾和孙权、刘备交往甚密,纵然有“疑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说,但曹操私下里也绝不会太过信任于我,而且历史上有哪个掌权之人会完全信任手下?因此这些府中的家仆中,难免会有其耳目,甚至全都为其眼线也未可知。
身为相府军师祭酒,本当随曹操左右,以便随时参谋军事,但曹操却给我放了十天大假,只道平河间有功,且往来劳苦,以为休憩,到让我一时闲了下来。
说是闲,可实际上却又怎能闲得下来,这几日间,前来拜会之人络绎不绝,先是曹植、丁仪、丁?,他们三人到也好打发些,仅与我随便谈论了一阵,便留下礼物而去,随后来的则是钟、蒋济,令我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勉强应付过去,再后是董昭,我则以暗示其当恢复五爵之封使其满意而走,接下来地王修、国渊我用抑强扶弱,明赏罚令之相赞,至于刘放、孙资这日后倍受曹魏宠信之士,自然要投其所好,大谈特谈重民生、慎用兵之理,而对崔>||“壮志为绸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惊才子王粲,以还未成书的兵法《三十六计》和机械知识震刘,真可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然对于一些自己实在难缠的,便用扬己之长,抑彼之短的方法,插开话题,大谈特谈对方并不擅长之事,也能蒙混过关,于是就凭借着对这些三国名人喜好地了解,我绞尽脑汁一一应对,真是累得身心疲惫,不过好在所来之人多备厚礼,也让我略微平衡了一些。
我之所以要如此大耗心神应对他们,一来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否则岂不露了麻脚?二来也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舆论资本,因为说不准日后他们中谁地一句话便能替我消灾挡难。不过我亦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自然要有意无意的留下些“污点”,比如在王粲面前,我除了用“盗版”诗句震慑了他一下外,并不过于掩饰自己在其他文学方面的欠缺,比如与国渊这清廉之士谈论时,也有意无意的流露出些许贪财的模样,其实我一直坚信“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没有鱼的水日久便是死水,而没有缺陷的人,只会令旁人恐惧、嫉妒,令上司提防、忌惮,日子一长,要么变得不是人,要么就变成死人,所以我总要拿出些并不严重的“弱点”出来,以安他人之心。
手中捧着一卷书简,神色轻松的坐于案边,我却一个字也未读进去,今日已是大假的最后一天,眼见马上就能告别这以接来送往、鼓动唇舌为主旋律的日子,心中却未有半分欣喜,反而更觉忐忑起来,这到并非全是源自即将走马上任之故,其中到有多半是因那本应该来,却一直未来的那拨人。
忽然,书房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我抬起头,只见张任先是躬身一礼,随后到我身边,低声道:“家主,副丞相曹、御史中丞陈群、文学司马懿已至府外。”
我闻言心中一沉,暗道:“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