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后院房中,众人各自洗漱一路征尘,我虽和嵇云、陆雪皆改了相貌,但刘正所用的易容材料不知是以何物调配,竟然几乎不畏水洗,虽难免稍有脱褪,但只需他简单修补即可,若要恢复原本的面貌,还需用他自己调配的药水才行。我隐约记得古时不少化装品中都含铅量极高,自然虽然不免害怕,但为了保住小命却也顾虑不了太多,此外便是替嵇云担忧,若是因此使她的皮肤受损,那我才真是亏大了,好在刘正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绝无此种可能,才让我略微放下心来。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我叫来吴克,让他去打听此处可有渡河所需船只,而后想到“汝水秋声”乃是有名之景,这里只不过是个稍大的村镇,当不会有被人认出之险,便叫上刘正,带上两名家丁,欲往村外一观汝水之色,留下张任守护嵇云“母女”。当然,我要另找个借口,否则陆雪那丫头定然缠着我同去。
我与刘正三人刚刚自后院而出,来到客栈门前,便见三个精壮汉子各挎兵刃,正一脸不快的的呵斥着蔡掌柜,带头的一个眉头拧着,指着蔡掌柜大声道:“我家少爷乃是尊贵之身,能住你这小破客栈已是给了你莫大的情面,尔竟敢不从命而为?莫非活腻了不成?!”
蔡掌柜哈着腰,陪着笑脸道:“这位壮士,小人哪敢如此?众位愿住小店,那是小人的福分,只是这房间实是不够,这……这……。”
那大汉沉着脸,冷哼一声道:“你刚才不是道有人占了三间房么?让他们搬出去,后院我家少爷包下来了,这样岂不足够?!”
站在店中的我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不免火起,可想到自己身在曹境,便强压下怒气。
只见蔡掌柜苦着脸,连连拱手道:“这位壮士,小人开店求的是和气生财,都是往来客人,小人怎么能请先来的搬走?这怕是有些不妥。”
“他奶奶的,你不就为钱么?我家少爷有的是钱,你只要让那些人搬走,便给你双份店钱!”
蔡掌柜楞了一下,随后摇着头,无奈的道:“非是小人不喜钱财,可一旦如此,日后小店这名声怕是便保不住了,这商者亦有商德,还请壮士体谅。”
没想到这看着有些谄媚的掌柜,竟能说出这样话来,我不由点了点头,却见那带头的汉子眼中凶光一闪,伸手从背后拔出刀来,在掌柜及伙计面前一晃,恶狠狠的道:“他妈的给脸不要!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去是不去?”
蔡掌柜和伙计见了这副架势,不由吓得面色苍白,商德是商德,但为这摊上性命怕是便就不值了,因此往后退了两步,正在犹豫之时,忽然看到我和刘正等人,忙哭丧着脸小跑着来到我们面前,“扑通”一声竟跪倒在我面前,哀求道:“老先生想必已知小人的难处,还望您老人家体谅小人,这……这……。”
我自然知道他是何意,虽说心中恼怒那几人的嚣张,但想到那汉子口口声声说“我家少爷如何如何”,又实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普通富商到也好办些,可看他们的表现,绝对非是普通之家势,这可不是我眼下能招惹之人。
心中很是矛盾望了望刘正,只见他亦紧皱着眉头,我长叹了一声,暗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也罢,大不了便露宿一晚!”
我正要说话,不料那三个汉子却冲我们走了过来,随后撇着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傲慢的道:“老家伙!可是你等占了房间不成?快快搬了出去,莫要自找麻烦!”说着晃了晃手中之刀。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我那家丁怒喝道:“大胆!竟然对我家主人如此不敬!还不快快赔礼!”
要知这些张任昔日亲兵,都是精锐之士,原来跟随张任时虽从不为非作歹,但却甚有傲气,自投入我门下做了家丁后,我亦从未将他们当做奴仆对待,也是礼敬有加,有张任对我的恭敬以及吕丰、吴克等人的宣扬,逐渐对我之忠心实不弱于张任,因此起初见那三个汉子要强赶我们离开之时便已气得双拳紧握,这时又听其口出不逊,哪里还忍耐得住?
我虽也是气得咬牙,但听自己家丁之言后却不由暗自摇头苦笑。
只见那三个汉子闻言顿时如被针扎一般,刹那间杀气立起,双眼圆睁,那样子直若便要挥刀撕杀。
正在这时,便听店门外有人朗声道:“尔等休得张狂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那三个大汉闻声不由面上露出惊慌之色,随后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而我不由诧异的循声望去,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簇拥之下,一位略显清瘦,却清俊潇洒,儒雅中又带着几分英武之气的青年当中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