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言一出,不止连费祎、陈祗,便是连董允都有些动容道:“先生应不曾识得文伟,然却深知其人,这‘天机’之称真不谬也。”
哎~,又失言了,我不由暗自责怪自己,但能被董允这样的人称赞,感觉实在是比受陈祗夸讲舒爽的多,我尽量保持平静的道:“休昭实是过誉了,不知文伟怎来的如此之巧?”
费祎呵呵笑道:“祎时才亦在人群之中,听那刁仆称乃是先生家人,实是又气又笑,本欲揭穿其行经,却不料被休昭与奉宗先为,便静观未言,后见先生竟亲临,实是欣喜。”
我闻言点了点头,暗道那家仆今日出门一定未看黄历,否则怎么如此倒霉,不但碰到了我这正主,竟还遇到了他们三个,真可谓是偷鸡不成反失米也。
费祎又恭敬的拱手道:“今日休昭、奉宗皆在,又幸见先生之面,祎敢请先生往在下陋室一坐,我三人愿听先生教诲。”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哪有工夫陪你们聊天?更没那水平胆量教导你们,于是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正要推辞之际,便听陈祗恭顺郑重的道:“文伟兄之意虽妙,然我等今日偶遇先生已是大幸,如今虽渴闻先生教诲,却不知先生可有事在身,怕是有些冒昧,不若改日奉上约拜之贴,才更显郑重恭敬之心。”
“莫非陈祗察觉到我的心意不成?”我听了陈祗所言心中想着:“若真是如此,他察言观色、揣摩他人心思的本事实是不小,这样的人绝对是当官的料,倘是用于正途还好,若是整日只知以此讨好上官,不分善恶黑白,怕恐将会是个大大的奸臣。”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我却不得不承认陈祗之言确是为我解了围,难怪这样的人历来吃香。
费祎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歉然的点点头道:“奉宗所言甚是,祎确是思虑不周了,如此你我三人改日再持贴往州牧府拜望先生。”
陈祗听了眼中微微一亮,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恰巧落入我的眼中,令我不由心中一动,但如今我巴不得早早脱身,也无心多想,于是便顺坡下驴,与董允、费祎、陈祗三人略表歉意,带着吕丰告辞离去。
回到州牧府中,恰巧刘备无事,我便提出离去之事,刘老大听了楞了片刻,很是不舍的挽留我道:“备如今得了益州,荆襄日后怕是将成多事之地,子翼何不将家眷迁来成都,备可命人前去接来,如此也好与子翼朝夕相处。”
我想到这次竟陵所遇之险,确非是久留之地,刘备取了西蜀,孙权必会讨要荆州,今后江陵怕也将成是非之地,但若要我搬来成都,却还是算了,虽然我如今看似与刘老大走得越发近了,可想想这一切却非我之本意,要不是因为我实是畏惧曹操,又有个大敌司马懿在,说不定我早搬老曹统治的地盘去了,眼下还是要将与刘备的关系降降温,保持若即若离最好,无论如何也要在东吴那里给自己留个退身之路,如今历史的走向实在让我摸不透,荣华富贵、娇妻美妾谁不想要?刘备若能改变历史,有望一统天下自然对我最好不过,但我却自知没有那份扭转乾坤的本事,因此能有两个选择自然比吊死在一棵树上好吧?
“使君之盛情干感激万分,想来竟陵确是非久居之地,然干却仍要亲往才可心安,还望使君见谅。”我这话说得摸能两可,刘备听了似乎略微安心,点头感叹道:“子翼真乃重情之人,既如此,备便拨五百军兵护送子翼前去。”
我闻言推辞道:“如今益州初定,张鲁窥视,曹操又集兵马于襄阳,使君用兵之处正多,实不需为干虚废军兵,我自水路经江州而返,当无险也,但有三两人足可。”
刘备连连摇头道:“如此怎可?益州初定之地,尚有溃兵残勇作乱于林野,又有心怀忐忑之人,若是子翼只待数人而走,途中但有闪失,备岂不憾之终生?”随后他略一沉吟,郑重的道:“如此备便命吕丰、吴克率一队白耳精兵同去,子翼切不可再辞!”
五十名白耳精兵?这数量上看虽是少了许多,但质量却是不降反升,在益州这多山地之环境里,以白耳精兵之强悍,除非受千人突袭,否则足可以一挡十。
既然刘备之意已决,我便拱手相谢而授,这时忽见他的亲兵面带为难之色前来,似是有事欲禀却又吞吐难言,要知这些亲兵乃是白耳精兵之中的精锐,均是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也面无惧色,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悍勇之士,此时却如此犹豫,想来或有不便他人听闻之事。于是我便起身欲退,刘备见了却面色一沉,甚为不快的对那亲兵道:“子翼先生乃是备之挚友,无不可当面言语之事,尔有何情需禀,还不速速道来?!”
刘备这人虽然谋略不足,但其以贩履之身而能鼎立天下,除了他那令后世之人争论不休的仁义之名外,善于用人,长于断事,百折不屈等等皆显其一方霸主之资,此外对于麾下军兵的管束之严,在群雄之中也是数一数二,尤其是对于自己的亲兵更是如此,要知白耳精兵之所以战力惊人、名闻天下,很重要的一点乃是皆由身经百战的老兵组成,这些人均是久经战阵,百战余生,无论经验还是胆量都绝非常人可比,又经陈到这样的名将操练,若是不强那才奇怪,但这些多年从军的士兵,也都是一个个老兵油子,因此若不以严令约束、恩威并重,怕是平日早就乱成一气了。因此那亲兵见刘备不满,连忙跪倒道:“启禀主公,府外有一七八岁小童跪地求见‘天机’先生,言若不允便跪死不起,小人一时犹豫,不敢妄禀,请主公恕罪。”
我与刘备闻言,不由彼此面面相觑,亦是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