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看着刑部尚书孙彪请他过府吃酒,他们之间素无往来,见面也不过点个头罢了,这冷不丁的来下个请柬,倒也摸不定孙彪意思,若是去了,怕也无话可说。若是不去,只怕平白的要得罪人。还是贾琏在一边儿看了,因他早与王熙凤,贾敏说着的,要使贾赦过孙府去,忙过来道:“许是孙大人看着我们家大姐姐在宫里,林姑父又有前程,且父亲如今又做了族长,有意结交,父亲不如走一遭儿,也叫那些俗人们瞧瞧,我们金陵贾氏一族不独二叔端方正直,父亲也是个谦虚平和的。”贾赦听着这话,啐道:“满嘴放屁!你二叔也是你说得的?这话要是传在你二叔耳中,岂不是要我们兄弟生出嫌隙来!”话虽如此,脸上却是一笑。贾琏看着贾赦露出笑意来,忙道:“父亲教训的是。”贾赦本就有意思去,听着贾琏的话,更是动了心,吩咐了邢夫人几句,也就出来随着孙府管家往孙府去了。
孙彪这里只以为来的是贾政,听着管家孙贵进来报说贾大人到了,忙迎了出来,劈面见是贾赦,就是一怔,原先备好的话竟是全不能说,只得堆了一脸的笑道:“难得贾大人拨冗到此,迎接来迟,恕罪恕罪。”贾赦也是一脸是笑,笑道:“孙大人太谦了,难得孙大人不嫌弃我昏聩,肯折节下交,我哪里敢不来。”说了两个平礼见过,倒是把臂而行,一同进了室内,分宾主坐了,丫鬟上来奉茶,孙彪同贾赦两个各自寒暄一番。
不一会酒席齐备,丫鬟就过来请孙彪贾赦入席,席间又有刑名师爷刘敬,刀笔师爷潘浩昌两个师爷作陪。两位师爷是一团的恭维,哄得贾赦颇为欢喜,连着吃了几杯酒,就有了些许酒意,不由忘形起来,向孙彪笑道:“孙大人!从来你我素无交情,我只以为孙大人是个清高的,瞧不上我们这等承袭父荫的庸庸之人,原来竟是如此诙谐。”说了哈哈笑了几声,这话就说得轻浮,倒把个朝廷大员看得轻了。
孙彪听着这话,脸上果然有了几分不快,正要说话,就觉得袖子叫人一扯,转脸一瞧,却是刘敬。孙彪原本已有不快,看着刘敬更是添多了怒气,只是当着贾赦的面儿,也不好发作,只是把脸一冷,端起酒盅来正要饮,不想胳膊叫人一撞,一盅子酒尽数翻到在孙彪身上,却是刘敬撞的他。孙彪顿时大怒,先同贾赦道:“贾大人且宽坐,我换件衣裳即来。”说了,向着刘敬一瞪眼,甩袖进去了。孙彪前脚才进去,刘敬立时起身跟了进去,贾赦同潘浩昌两个只当着刘敬是自愧莽撞,进去赔罪的,不想刘敬跟着孙彪到了二厅,即问孙彪:“小人敢问大人,如何不把马道婆那账本子拿与贾大人瞧?”
孙彪满是不耐之色,只道:“你也瞧见那贾赦是个什么人,糊涂任性至极,若是叫他知道了,必闹得沸反盈天的,得罪了贾员外郎也罢了,若是圣上因此着恼,那雷霆之怒,岂是你我承受得起的。”刘敬因笑道:“大人多虑了。大人请想,若是贾大人得皇上青眼,岂会仕途滞滞?更何况,这闹的又不是大人。大人不过是怕伤了贾将军同贾大人的兄弟情分,一时因循,请了贾将军来商议。贾将军要如何做,又岂是大人能左右的?”孙彪听着刘敬的话,心内虽有所动,转念一想,自己又不能得了益处,反要担心受连累,只是执意不肯。不想那刘敬倒像是知道他心意一般,又劝道:“大人莫不是忘了,贾赦贾大人之孙贾蕙的名字怎么来的吗?”孙彪听了这句,这才动了颜色转头把刘敬仔细看了几眼,冷笑道:“好你个刘敬,倒是会做说客,莫不是受了哪家的好处?”刘敬听说忙后撤几步,向着孙彪行了一礼道:“大人果然明鉴东唐再续全文阅读。”言毕就说了番话来。
原是林如海贾敏夫妇自得知王夫人进宫去见贾元春,知道王夫人为人最是外宽内紧,佛口蛇心的,必不肯轻易罢休。他们一家子如今已把她得罪了,以她的性子,只怕什么叫人难堪的事都做得来,因此林如海就想了一个主意来。他那御史衙门里有个姓高的差役正有个表兄在刑部里当着刑名师爷,说来刘敬也是举人出身,只是时运不济,连考了三场都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做了师爷。林如海就令高严请了刘敬来,把日后放他一任县官为饵,要使马道婆攀咬上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