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听说,这才道:“贾大人,这张松递了状纸,说大人欠了他一千四百两银子,图赖不还,请问大人可有此事?”李瑞这话听着公正,暗中却是偏向了贾珍,因张松递过状纸时是叫李瑞瞧过欠条的,若是李瑞当真是清水好官儿,也不能问贾珍“可有此事”。贾珍还不曾开口,就听一旁的张松喊道:“大人,你可不能看着他官儿大就偏向他啊,什么叫可有此事,我手上可是有欠条的。”李瑞听说,一拍惊堂木说:“兀那张松,你是原告你就能咆哮公堂了么!本官数次宽柔待你,不过是看你年纪大了些,不忍加刑。你莫要以为本官心慈手软!再有下回,决不轻饶,定治你个咆哮公堂之罪。”说了才转向贾珍笑道:“大人请讲,本官自问不敢比前朝贤臣们,总还是尽忠王事,不敢轻忽。”
贾珍听得李瑞的话,这才把心放下了些把袖子弹了一弹,冷笑道:“大人,本官曾祖父随本朝太祖四处征战,蒙太祖皇帝神恩,赐了宁国公,如今传至下官已经四代,虽不算钟鸣鼎食之家,总还有口安乐茶饭吃,如何就要问人借银子了。便是要借银子,也不能问他借。大人请看此人出身形貌,这一千四百两也是他拿得出的?”
李瑞听说,正中下怀,向着张松道:“张松,你可听着了?瞧你装扮出身,家中也必寒素,又如何拿得出这一千四百两银子且这一千四百两也非小数,你把一千四百两借与贾大人时,可有人证?”张松听说,心中就暗服和鉴料得准,因此笑道:“回大人话,小人自然有人证,原是个郎中,从前替小人儿媳妇瞧病的,大人召他上来便是。”李瑞听说,只能命召。
胡庸医在堂下听得召唤,忙答应了一声,分开人群走了出来,来在公堂上给李瑞磕了两个头,自称:“小人胡文恒见过青天大老爷。”胡文恒胡庸医是随着张松几回到宁国府来勒索的,贾珍如何听不出他的声音?他这一开口,贾珍更想了起来,方才在台下说那徐账话的可不正是这个人,顿时怒从心头起。贾珍是素来颐指气使惯的,这回在七品县令的公堂上,更是毫无顾忌,把手一指胡文恒道:“我把你个庸医,你治死了人命我还不曾同你计较,你当真一心要作死吗?”
胡文恒听说贾珍这话,反笑道:“大人莫不是忘了前因后果了?还是大人以为夫人不在了,就可以随意无赖人了吗?大人方才说要人证物证,攀诬小人的时候可没有人证物证啊。”说了向李瑞磕了个头道:“大人也听着了,大人素来是清如水明如镜的父母官,可要替小人做主啊!小人要告贾珍贾大人攀诬反坐之罪。”贾珍听得脸色都青了,把胡文恒狠狠瞪了几眼,就道:“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问他借的银子!他给的什么银票,哪家票号所出?”
这些胡文恒,张松,和鉴几个早商议好了,胡文恒因笑道:“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大人莫非忘了,这是张松之儿媳,大人之姨妹尤氏当时诊出有了身孕,是大人怜惜姨妹嫁的人份穷,奉养不起她们母子,故此吩咐了夫人召了我同张松前,写下这纸欠条来,以备尤氏母子日后使用的。大人说,可是不是这回事?”
胡文恒这邪,便是没脑子的也不能信。如何姨妹有了身子,倒是要姐夫出钱养的?偏从前街坊上传说尤二姐怀的孩子是贾珍的流言,如今两下里一对应,倒仿佛是有七八分准信的样子。贾珍听着这邪,便是他在放浪形骸脸上也红得透了,咬着牙道:“满口胡言!她怀他张家的孩儿与我何干,要我给银子?!讲说出,总也也要有人信!”说了向李瑞一拱手道:“大人也听着了,不过是这起泼皮无赖穷极无聊,信口胡诌,图赖与我,请大人明鉴。”
作者有话要说:贾珍这回丢脸丢大了,不过,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