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自是知道自己的地卖了给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家的眷属,这样身份,虽是在一块砖头下来也能砸死几个官的京都,也是不好小觑的,同这样的人家做成了亲,虽不好说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在这处,便是本地父母官,怕是也不能不给他几分颜面了。.因赖升拿着官家的身份压过他,张松便不肯吃个哑巴亏,就在田间地头的把这事儿宣扬了一番。是以待得赖升第二日来时,乡农们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和气,这嫌贫爱富搁哪里都是叫人瞧大不起的。赖升哪里晓得缘由,只是不明白怎么背后就有人对他指指戳戳的。
却说赖升就叫了余新把张松叫了来,张松听着,知道便宜来了,脸上就是一笑,回身对着张华道:“你好生在家呆着,要是叫我知道,你又出去鬼混,我就把你的腿骨也打折了!”说了就跟随着余新出来。赖升看着张松进来,就把脸上堆上了笑,手一伸,请着张松坐。
张松倒也不客气,撩了圆领衫的下摆就往个凳子上一坐,把个席面一瞧,就道:“今儿劳烦二爷破费了。”也就坐了下来,也不待赖升让,自己把壶,倒了三杯酒,也不让人,自己就吃了。赖升看着张松这样,就道:“张兄,昨儿我同你说的事,你可想好了没?我也是看着你是个明白人,才这般提点你几句,你的境况还打量我不知道吗?如今官司缠身,可是没个安静日子。我劝你还是答应了我家大爷,把令郎同我们家二姨的婚给退了,我也就不来叨扰你,如何?。”
张松脸上就笑了,把个筷子一搁,笑道:“这位二爷,你即知道了我的底细,也该知道,贵府上的亲眷买了我的地,总有五百余两,便是花去了些,总也不至于到没的饭吃的境地。我虽不是个念书的人,也不能做卖儿媳妇的事,贵府上可也太看轻我了。贵府先人虽是都太尉统制县伯,可也不能太仗势欺人了。你们若是一定要仗着势派逼着我退亲,旁的也没什么,只怕贵府二姨的名声可就败了。”
赖升听着张松扯上了金陵王家,别的也没什么,只为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家两代都有小姐嫁在了西面荣国府里,一个是政老爷的夫人,一个便是琏二爷的奶奶王熙凤,正是嫡亲姑侄。宁国府荣国府正是至亲,若是从王家进而扯上自己家,自家大爷可是不会管是不是自己说漏了嘴的,必是一顿好教训。^/非常文学/^这还罢了,那张松又口出威胁之言,赖升脸上就沉了下来,把鼻子一哼道:“你待要怎么样!莫非你还敢混闹不成!”
张松就是呵呵一笑,把手上的酒杯往桌上一丢,人也立了起来,袖子挽上一挽,就把个眼睛斜着赖升同俞禄两个,把个鼻子一擦道:“我便是闹了又怎么样!我手上现有定亲文书,又有信物在,便是闹在皇帝跟前,也不能就说我错了!倒是你们,仗着势派凌人,强逼退亲,我倒是想知道,这事儿闹了开去,哪个脸上不好看!”说了就一脚就把凳子踢了翻了去。
赖升叫他这几句气得脸上红涨,指着张松,险些儿就戳在了张松的面门上:“你一个泼皮破落户,设了赌局谋人,如今叫人告在县衙里,你真当我不知道,我只不同你理论罢了!我只告诉你,你同我老实了了这门亲事还则罢了,如若不然,你也晓得我们是哪家的人,一张名刺送在县衙里,保管断你输了这场官司!”
张松哪里怕这个,脚下一勾,就把个椅子踹得翻了,扬着声道:“你们即要干刻薄事,可也休怪我无情了,到时到了县衙之上,我就把你们家的事儿,好好的宣扬宣扬,成就你们家二姨的美名,我不过是输场官司,照样能娶得你们家二姨,到时我们依旧做的亲戚,看你们家大爷拿什么嘴脸来同我这个姻伯父说话!”
赖升叫张松这几句话激得大怒,扑了过去就在张松脸上打了一掌,又啐了他一口,骂道:“你个泼皮无赖,满嘴放屁,就敢占着我家大爷的便宜,我不撕了你这嘴,我也不叫个赖升,只做你儿子罢!”说了还要打,张松却是不还手,就叫赖升在打得鼻青脸肿,嘴角流出鲜血来。俞禄看得这样,忙过来相拉,又劝道:“哥哥,他这样无赖的人,你便是打死了也是脏了自己的手,有什么话儿,好好说也就是了。”赖升挣扎道:“你听听他的话!这样辱及我们大爷,我们若是不教训了他,哪里有脸面回去!”
张松也不抹嘴边的血迹,把个眼睛一瞅俞禄同赖升,脸上居然就是一笑,道:“两位大爷可还打不打了?若是不打,我可就走了。”说了,把头一转,就往门外走去。赖升同俞禄两个再想不到这张松忽然就走了,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那张松边走边将身上的衣裳撕破了几处,走在路口,就往下一倒,大声呼号起来,只说:“不好了啊!打死人了!那范良家的娘子改嫁做了官太太就嫌贫爱富,嫌弃我家家道中落,强逼着我退亲!我不答应就将我往死里打!这青天白日的,就干出这样没王法的事!可还有说理的地吗?莫非就要逼死我吗?”哭号完了,又把头去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