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紧张之下探了头出去看,便见到城下秦兵整装待发,一个个穿了盔甲,投石车已经被推到前面,许多巨型石头如雨点般朝城墙之上砸了过来,打出‘轰轰’的巨响声,刚刚那几声响便是石头撞击到城头上发出来的响声。许多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城楼上顿时便乱成了一锅粥般,不时有人捞了盔甲穿戴起来,一边有人大声喝骂道:“直娘贼,秦人攻城矣!儿郎们速速前来,休得耽误!”
xing命攸关的事情,哪里有人还敢耽搁,不少人也顾不上吃东西了,连忙提了武器又奔上城头之中,弓弩等物俱都对准了城楼之下,可谁知还没等他们要发she之时,那些原本守在城下的秦兵们却又如同chao水般,渐渐褪了去,只留下满地的巨石,与被砸得坑坑洞洞的城墙来。不少人看着城楼之下如黑se浪chao般渐渐又退出百丈开外的秦兵们,个个顿时傻了眼,待明白过来时,许多人忍不住险些喷出满腔鲜血来!不是这样玩儿人的吧!!要么就给个痛快吧!
只可惜楚军们的心声,秦兵并不知道,又佯装攻击了一趟,使得城楼上的二国联兵已经疲惫不堪了,下头的秦兵们却各自收队回去各自休息了。
秦兵这样反常的情况令昌平君熊启心中极为的不安,可惜他想着要让那中年剑客带他离开时,那中年人剑客对这样的情况却并不以为意,认为昌平君成ri只是多想而已。秦兵此举并无他意,只是认为自己实力强横,所以故意耍着楚兵玩儿而已,自然不肯在这个大事未完时的就将昌平君熊启带离开,因此对熊启不安的感觉视而不见,对于他说要让自己带他离开的请求,自然也是一并拒绝了。
熊启对他这样的态度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更是确定了这中年人跟在自己身边另有目的想法,顿时心中便生出杀意来。既然你不仁,至少自己也不必对他仁义。虽说这中年剑客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不过如今看来却是另有所图,他并非是一个只知等死的,如今一旦打定主意,自然便心中另有计较。表面看似对中年人更加尊重了些。实则暗地里昌平君也开始拉笼起项燕当初临走时给自己留下的人手。yu使其在城破之时护送自己离开。
不过熊启此人虽然多疑jian诈,不过这回倒真是猜错了,王贲这样耍着楚军们玩儿。并不是真正有什么yin谋诡计,只是想在项燕来到之前,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而已,与那中年人猜测的,耍着楚军们玩儿倒有异曲同功之妙,只是他的目的当然不会单纯如此而已,能在打发时间的同时,降低楚军们的防备,以及累其意志,到时秦军铁蹄破城,楚军抵抗心自然更弱,如此一来除了捉昌平君一事外,攻城时亦是更加简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是顺手为之,王贲又并非是迂腐而不知变通,非要将城池乃是自己亲手用实力打下才算作数之人,能使些手段让拿下新郑更容易一些,他自然不吝于使用。
到了第四ri时,许多楚兵便都已经疲惫不堪,不少人干脆连盔甲都懒得再脱下来,反正每隔几个时辰秦兵便要过来闹上一次,以为他们是闹着玩儿,不予理睬时,偏偏人家真刀真枪的又要过来杀上一阵,以为他是真要杀过来时,偏偏秦兵们又吹阵鼓闹得阵仗不小可偏偏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攻城又退回去,几天下来新郑城中诸人都已经jing疲力尽,人人心中都左右摇摆,一面是又累又饿又难受,想着要开城门投降,或是活着受这样的折磨,而项燕却不知何时能来,简直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索xing得个痛快来得要好些。而另一面则是既有贪生之念,许多人倒也有不想投降,认为秦国欺太甚的感觉,这样两相矛盾下,前方希望又极渺茫,秦军压阵似是刀剑逼到脖子上般,让许多人都觉得这几天里简直是不敢让人回首去想,如此一来,时间便显得特别的漫长。
城楼底下秦兵又吹动着号角,缓缓移动了起来。
与城楼上楚兵个个面无菜se相比,城楼之下的众人个个jing神饱满,休息当且又有玩乐使得秦兵这些天养jing蓄锐,不知状态看起来比那些留守在新郑城中,饱受jing神压力的楚兵们好了多少。王贲一身都包裹在铁甲里坐于马上,仰了头便朝城门上看,冰冷坚硬的头盔里他的嘴角咧了起来。卫腾此时已经与张良二人分别前往诸城门口守着了,算算时间,项燕恐怕也隔不了多久便会至新郑救援,不知此人会不会亲自前来,若是项燕亲自,则王贲yu亲手将此人斩于刀上,也懒得再费那一番算计他的功夫。
天se渐渐亮了起来,面对秦兵的动作,城楼之上的楚兵们并不以为意,这些天来同样的把戏恐怕一天不闹上个四五次秦兵是不会罢休的。一想到此处,许多人嘴里咒骂了一声,接着却个自歪倒在城楼上,许多人穿了一夜的盔甲,那浑重的甲胄套在人的身上,时间久了,压得人浑身酸软,连腰都觉得直不起来,抬胳膊时都要费老牛鼻子的劲儿。不少人听着城楼之下的鸣角声,个个都只当秦兵虚晃一枪而已,不少人并靠在一起休息,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穿了许久已经带了些汗臭的盔甲与衣裳,一边与周围的人说笑。
“秦贼可恶,已使某两ri未曾合眼,此番待大将军来时,某必要回头好好洗漱一番,并找个小娘子快活快活!”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满脸堆笑的一边脱了盔甲甩在一旁,一边拿起带了些铜锈味儿与汗臭味儿的衣裳在自己脖子胸膛处擦了擦,露出jing壮的上身。不以为意的冲身边同样脱了盔甲的人笑了笑,顿时这话引得许多人都跟着轰堂大笑了起来,不少人开始讨论起楚地娘子的美貌与多情,与这韩地妇人相较,楚人更多了些风情,不少人原是楚地居住多年的庶民,这会儿一想起楚国妇人,自然便想起家中父老,顿时城楼之上笑声便显得凋落了起来。
许多人在这新郑之中已经居住了多时,有些人甚至是当初最早韩、楚二国联盟之时便已经来到此地驻守。这会儿算上来已经许久没有归国。平ri里无人提起便罢,此时一旦在秦军压城,又在被王贲连着sao扰了几ri,不少人都心中惶恐不安的情况下。许多人心里的不安与思乡情绪。一时间便全都暴发了出来。虽然不少人说得好听。但今ri秦兵压城,而项燕却不知还在何方,这些人能不能活得下来。顺利归国都不知道,只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这样不吉利的想法,一心都朝好的方面想去,只想着项燕随时会来,众人才觉得黑暗之中能稍微看到一丝曙光,否则恐怕早就已经崩溃了。
众人正自在城楼之上高声谈笑,突然之间城楼猛的摇晃了一下,‘轰’的一声巨响传来,许多人不由自主的身子一摇,接着城下传来有人重重撞城门的声音,许多人吃了一惊之下,还不信秦兵会再来攻城,笑嘻嘻的你一言我一语走到城楼边上,谁料平ri里攻击了几下便会褪去的秦兵此时竟然真的有人在撞着城门,而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爬了细小的黑点,不时有人搭了云梯朝上头冲了过来。
“秦贼来矣!”有人探头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大为吃惊,一下子便嘶吼出声来。许多人愣了一下,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等众人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时,不少人连忙捞了放在一旁的盔甲又往身上套,只是心慌意乱之下平ri本来就沉重的盔甲在此时感觉更是沉重无比,好些人甚至手里连东西都拿不稳,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秦兵平ri里都是佯攻一番,来一趟就走,这一回如何竟然会真正攻了过来?不少人心里泛着疑惑,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而另一头秦兵许多身体灵活的攀上云梯,不少人率先爬上高楼,不管自己人少而对方人多,一下子便冲将上前,手中大刀一挥,狠狠便砍在尚未回过神来的楚兵上头,刹时温热的鲜血便一下子喷了出来,洒得秦兵满头满脸都是!
那被砍之人嘴里发出一声凄惨之极的嚎叫,脖子上顿时现出一个巨大的血口来,鲜血正不停涌出,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伸手捂了脖子便一个劲儿惨叫。那浑身上下几乎都被包裹在铁甲中的秦兵却是下手不停,跟杀猪宰牛似的狠狠又连着几刀砍在此人伤口处,鲜血飞溅,没几下那睁着眼睛满脸骇然之se已经没了气息的头颅便从那人身体上滚落了下来,那秦兵从腰间取了勾子,将头发挽了个结挂了上去,满身血腥,又朝这边扑了过来。
这样的血腥场景令得不少人顿时弯腰都呕吐了起来,看着眼前冲上城楼的秦兵满眼都是骇人之se,空气中一股浓郁到让人闻之作呕的血腥味儿,直让人反胃,不少人这会儿看到如此暴行,多ri以来的恐怖与疲惫再加上心里的压力,这会儿全暴发了出来,竟然连还手的力气也没有,眼睁睁的瞧着那人扑了上来,却只敢调转头逃跑而已。城楼之上顿时鬼哭狼嚎,随着源源不绝的秦兵爬了上来,只听到阵阵惨叫声,鲜血飞溅!
楚兵早已经没了抵抗之心,个个都只愿紧守城门等待项燕前来援救而已,而此时许多原本躲藏于四处的韩人却是跑了出来,不少人在对楚人愤恨之下,这会儿开始痛打落水狗,许多人拿了自家的一些农具等物,逮着楚兵便背后偷袭,此时楚人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自顾且不暇,倒也让这些韩人偷袭不少得手。王贲正在城楼之下准备令人开始撞击城门时,那原本紧闭的城门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不多时,一阵阵响亮的号子声后,许多赤着上半身的汉子们整齐的拉着城门,向两边吃力的拖了开来。
“恭迎王将军入城!”这些人满脸激动之se,齐声大喝。原本许多手握了武器。满脸狰狞与兴奋之se,如同看到了猎物般的秦兵们一见这样的情景顿时愣住了,许多人见着这些士兵涌了出来,原本有些jing惕,谁料这些人一出来,便将兵器等物掷于一旁,许多人连身上的盔甲都脱了个干净,一个年约三十许的中年汉子打着赤膀大踏步朝社边行了过来,王贲坐在马上并没有动弹,训练有素的战马看到有人过来时竟然连动也未曾动一下。安静的站在原地。
那中年汉子一来便长跪了下去。嘴里郎声道:“某乃原韩国旧人,此次听闻昔年张相之子领兵救吾等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不胜感激,愿开此门。迎将军。只盼将军能许某等随将军一道。杀楚贼与魏贼,以报家破人亡之仇!”这中年汉子说完时,忍不住便哽咽难受。他身后那些开城门之人亦忍不住跪倒在地,轻声呜咽了起来。这些韩人都是被楚兵强力征入队伍中补充兵力的,许多人的父老皆在此次魏、楚攻韩中死了个干净,几乎家家户户都恨楚人入骨,这会儿王贲攻新郑,这些人不止不恨,反倒是对秦国感激伶涕,趁着今ri,便有人大开了城门迎了王贲等人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