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缭身上也弄了一大堆,见嬴政的样子,他也不好干站着,弄了这样一大堆回来,也学着嬴政的样子扔回地上,一边好奇道:“大王,此物用以何用?”他实在是好奇,嬴政在他心中一向是冷静与睿智的模样,没料到今日还会看到嬴政拨草采菇的一天,顿时有些凌乱,嬴政微微笑了笑,一边取了鼎又拿布兜了刚采下来的各式各样的菜去溪边清洗,一边道:“禹公且好好等着就是!”他话一说完,手中的东西便连忙被禹缭接了过去清洗了起来,嬴政也不与他争,看禹缭卷了袖子便在溪边清洗着各式青菜,看了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头火生了起来,蒙武亦照了嬴政吩咐搬来了几块大石头,摆开了一个大型的品字,嬴政将清洗过又被他压成平底锅似的鼎放了上去,一边抽了腰间长剑,‘刷刷刷’几下便将那些清洗干净的姜葱等物各自切好,扔回一旁洗净的鼎中,一些洗净的蘑菇与木耳等另放,各自准备妥当了,不多时,传来阵阵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便见王贲扛了一头小山似的山猪朝这边走了回来。这山猪被他一拳打爆了头,整个头盖骨都缩了下去,一路淌着血回来,弄得王贲浑身都是鲜血,冷不妨一看还只当他受伤了似的。
这家伙明明有剑,却偏偏爱使蛮力,禹缭皱了下眉头,喝斥道:“先去溪边清洗干净,否则休要靠近过来!”这老头子有洁癖。最不喜王贲这样身上带着鲜血与气味的模样。
王贲听他喝斥,也不以为意,嘿嘿笑了几声,果然便依言扛了山猪去溪边,‘彭’的一声就扔到了地上,听这声音,再看这体积,这山猪恐怕有两百多斤了,王贲抽了腰后长剑出来,利落的剥皮洗肉。末了又脱了自己的衣裳跳进溪水中滚了一圈。再扛着山猪过来时,禹缭虽然仍是皱着眉头,但好歹没有嫌弃似的让他滚一边儿去了。如今正值三月的天气,山林中又一向比旁处要凉一些。再加上此时已近夜深。山间夜风吹得人身上还是有些冷的。王贲光着上身浑身**的,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反倒是兴致勃勃凑了过来:“大王这是准备做甚?”
嬴政没有回答王贲。反倒是指示着让王贲将这猪的油给切了下来。这山猪恐怕有两百多近三百斤了,就算是洗净之后除开内脏都有三百斤左右,那猪油更是厚厚一堆,王贲不明就里,这东西平日一向都没人爱吃的,都是割来扔掉,可嬴政让他交出来,他却是不敢说什么,连忙照着嬴政的话做了,那剑上割得油腻腻的,索性连油带剑一并拿到溪边清洗了,又照嬴政吩咐将油切成约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块,扔回鼎中才又重新回来。
那被捏扁的平底锅此时已经烧得通红没了水气,嬴政将这些猪油扔了进去,不多时那鼎捏成的平底锅便发出‘嗤啦’的响声,那油顺着热力,被熬了出来,直到这些油被熬成油干之后,嬴政这才将早已经准备好挖出来的姜葱等物丢了进去!他前世时有母亲跟没有母亲没什么差别,这做饭一事自小便是会的,如今几十年虽然没有动过锅铲,但却也难不了他,就算是此时再碰这些东西,亦没有生疏半分。没有锅铲,干脆嬴政拿了只勺过来铲动了两下,一股浓郁的香味儿便传了出来,又将王贲切成一块块的肉扔了进去,再加了那些配菜,禹缭等还从未吃过炒菜的人闻到这股香味儿,顿时忍耐不住,口水险些便流了出来。
“大王,此乃何物,为何如此香气浓郁,臣闻着,竟有些情不自禁了!”禹缭一边说着,一边捻着胡须,吞了口口水,那头嬴政将早已切成一块块的猪肉倒了些在已经烧开了水的鼎中,又放了些木耳与蘑菇进去,汤里没多久便泛出油珠来,这味道竟然比平日煮的肉食还要香了。剩余的半面山猪干脆也一并拿了树叉烤上,这一顿晚膳众人直到天黑时才吃,禹缭等人头一回亲自动手弄饭吃,而且吃食又与以往完全不同,这会儿自然有些情不自禁,等着汤开的时候,那鼻子便不住抽动,越发觉得饥饿难耐了。
一旦饭分一摆上时,众人都有些忍耐不住,王贲更是主动去搬了一块平整的石头过来做饭桌,众人席地而坐,这会儿也不管什么规矩了,待蒙武将已经煨得喷香的排骨汤端上来时,王贲早已经忍耐不住,想伸手过去捞上一块,嬴政没有开口说话,禹缭已经忍不住捏了袖子拍了他手一下,力道之重,听得众人眼皮都跳了跳,王贲还没有开口说话,禹缭已经冲他怒目而视:“大王还在前,尚未动手,再失礼,某可饶不了你!”若是别人这样,王贲恐怕忍耐不住,就算是王翦,他亦能争辩上几句,但唯有禹缭与嬴政说他,王贲还真发不出脾气来,怏怏答应了一声,这才作罢。
这些肉食与以往所煮的东西不一样,自然便是不能用平日的竹片分食,幸好嬴政之前便已经有准备了,令人砍了根南竹,除了削成几个水筒用以喝水之外,剩余的便削了不少竹筷出来,这东西此时人虽然用得不多,但确实已经出现了,众人各自装了米饭,一旦开始吃,便再也没有人多说话几一句。一大石桌子的饭菜,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吃得干干净净,几人都是练武之人,不是普通文弱的书生,胃口都大,尤其是生平头一回吃炒菜,那个中滋味儿自然不用再提,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蒙武都冷不妨抢了许多。待饭足菜饱了,桌上只剩了一些残羹剩饭而已,众人捂着肚子,都不想动。那头半边烤猪已经被火煨得焦黄,正往下滴着油珠,王贲拿剑削了一根细竹签剔着牙,一边道:
“大王,此等美味儿,大王如何能煮得出来,末将今日实在三生有幸。”这家伙吃得满面油光,靠着石头动也不想动的样子。禹缭也点了点头,这顿饭吃得满足又快乐,若不是为了顾忌形象。他都想像王贲一般将衣裳敞了开来。
事隔几十年。再吃到炒菜的滋味儿,嬴政都觉得难以忘怀,禹缭等人头一回吃,能有此神态也属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他也并未解释许多。只是也跟着靠在石头边没有说话。王贲这下子可觉得这一趟是真出来对了,一想到刚刚吃的东西,虽然肚子还饱着。可这会儿却又险些流出口水来,众人晚上都吃得太饱了,那半面烤熟的山猪反倒是无人问津,干脆任它在火上烤着,蒙武又添了些细盐上去,众人这才各自去歇下。第二日早晨就着这些烤得半焦脆的山猪混着粟米煮了一大锅粥,众人分别吃下了,这才又重新上了路。
有了一开始自己做饭的经验,接下来任谁都不肯再去吃那干粮或是煮得难吃又寡淡无味的肉了,蒙武与王贲等人一开始还想自己准备做饭而不让嬴政动手的,但这厨艺之事可不是一两日便能学得会的,这两人做个简单的煮粥倒是无碍,可一旦试到炒菜,两人便有些束手无策,因此炒菜的事,倒是嬴政亲自动手,几人也深感不安,就连禹缭,每天歇下时都开始主动寻找些能吃的东西做以配料,除了一些野生的姜葱等,还被嬴政指挥着找了另一些配料,这一路出来,倒不像是出来做事,众人反倒是如同出来郊游一般,如此一来,时间过得也快,不出三五日时间,便已入了魏国之中。
众人是进魏国而来,而非是出魏,因此自然不会受到多严重的盘察,如今魏国等关卡查得最严的乃是庶民们私逃一事,出去的个个连去干什么都要问得说详细,可一旦有人入魏,则都没有人去多问,嬴政几人轻易便入了魏国之中。也是受了一路进魏时的甜头吸引,众人这一路来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的,找路时都挑了那山林中走,如今正值春季,许多地方雪水都化了个干净,一些动物便都从森林之中钻了出来,王贲最近担任了找食物一职,时常都总能找到一些山鸡等野味,而这一路来嬴政也都换了好几个方式,将后世时发明出来的煎炒炸等各都吃过了一遍,难得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又不用在这些心腹下属面前摆架子,嬴下这样的做法,反倒是令王贲等人对他更是亲近忠心了不少,以往蒙武等人对嬴政敬重有余,而亲近并不如蒙骜,此时一路同行而来,那感觉倒是发生了变化,君臣间相处的情景,如同真正有如亲人一般。
若是以往发生意外,恐怕王贲等为了忠君之情而可能挡在嬴政面前,但如今若是有了危险,他们则是真正发自内心与对嬴政的亲近之意可能挡在他面前,结果虽然一样,但其心境亦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其中自然亦是有差。
一路说说笑笑越是临近云梦山脚下,禹缭心中便越是复杂,他当年自离开云梦山后,便多年未再回归,不是刻意不回,而是要么有其他诸事耽搁,要么便觉得自己欲回山之心实在太过刻意,因此便都未能成行,如今算来,他与鬼谷子,亦是十来年没有见过了,自从侍于嬴政之后到如今,嬴政亲自掌权都已经多年,禹缭去了咸阳,便更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如今再看到云梦山,心中不由感慨:“若非大王此次之行,才使臣能回此一趟,否则再回之时,亦不知是何年月了。”说话间,禹缭叹息了一声,又微微一动,眼神中露出一丝温和之色来,胡须随风微微晃动,突然之间嘴角边便露出一丝笑容来:“何人鬼鬼祟祟跟在其后,已随某等一路多时,大丈夫行事,藏头露尾,与那小人何异?”
说话时,众人脚步并未停歇,山间只余清风袭来,四周并未有人应答的声音,王贲眼珠转了转,脚步未停,实则双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之上,一边与禹缭笑道:“禹公,此次恐怕是禹公看走眼了罢。您这样一喝,未曾有人出来,想来身后并未人跟随。应该是有类似孽畜等物,灵智未开,愚笨不晓人事,见吾等好奇,所以才自加追踪而已罢!”王贲平日嘻皮笑脸的,没料到一开口说话便是如此凌厉,此时众人已离开之前见过的村庄颇远,此地还只是在山脚下。未曾上山。四周都是山野田园等,禹缭自半日之前起,便已经感到有人跟踪,直到此时。周围人烟稀少。不惧伤到旁人。这才将跟在后头的人这喝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