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对此仙丹奉若至宝,诸卿看来,以为如何?”嬴政脸上带着笑意,刚刚赵太卜一心想让嬴政开坛祭天,可惜嬴政早知他将死,哪里会答应他的要求,若是此事对自己有利便有罢,可惜如今秦国民众平顺,虽有地动之事可造一番势,但因有赵太卜传得快要死而复生的离奇传闻,若是此时开坛,不过是为他作嫁衣,嬴政就是便宜谁亦不会便宜这些老旧权贵,自然不肯答应此事,只说此事容后再议,便让赵太卜先行退下!可惜赵太卜神情激动,若不是有人强行拉住他,恐怕他竟有胆子在殿中与自己大声辩驳,如此也可以证明此人早已经神情亢奋得快昏了头脑,最多不过再服食上几回丹药,恐怕便会命不久矣,临走时赵太卜还气愤交加,看嬴政的眼神都带着怨恨,若不是他被人捂了嘴,恐怕早已经会说出自己若不照他话办会遭天谴的话了,嬴政也不与他计较,一个将死之人而已,说多了只浪费自己唇舌,此人自作死,连颗棋子亦称不上,自然不能再影响到他。
“老臣认为赵太卜恐怕命不久矣。”禹缭看得出来嬴政此时心情极好,他也知道赵奉常此时已如鱼儿上了钩,能将秦国权贵靠此时而借徐福之手一网打尽,嬴政心里头的欢喜自然不言而喻,这就如同一个早早梗在自己喉间的骨头,此时终于快要被除去的心情一般,既是令人松了一口气。从此亦不用再受人挟制,行事亦会顺畅许多。
而此时大殿之中,留下来的皆是嬴政心腹,就连年纪最小的张良此时亦是满脸坚定之色,显然没有被那所谓起死回生的仙丹所迷惑,不过嬴政一眼望去,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看到李斯脸上露出了几分迷醉之色来。李斯确实是一个人才,算起来亦算是跟随嬴政多年,可说能得到禹缭。还算是拜李斯所赐。嬴政想打磨他性子,可此时见他知晓仙丹之药效,却忍受不住受其吸引,显然心性还得这磨炼上几分。顿时便消了想要用他之念。又看了李斯一眼。这才道:“诸位且随政后殿一聚!”说完,率行倒缚了双手大踏步下石阶。
李斯原本因那仙药之说而心醉神驰,可此时一被嬴政盯了眼。顿时一个激伶醒过神来,后背刹时便沁出一层冷汗,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异状自然瞒不过离得他并不远的魏辙,见到李斯脸色刷的一下惨白,魏辙眉头皱了皱,看了李斯一眼,算起来李斯虽然与他没有师徒之名,不过实在却有师徒之谊,此时见李斯这模样,魏辙心中也不大痛快,冷哼了一声,看那头禹缭已经跟着嬴政向后殿行去,自己也连忙跟了上去,王翦与蒙骜等人早已经随在了禹缭身后,张良跟韩非行了礼,也亦步亦趋走在魏辙身后,殿中唯有李斯被留了下来,浑身被冷汗沁湿,见众人都走了,他这才连忙擦了一把冷汗,也提步跟了过去。
后殿之中嬴政早已经令人置了桌案榻几,禹缭等人是宫中常客,后殿时常备着供他们平日跪坐的榻案,这会儿侍人知道嬴政有话要说,早就将案几并为一列,禹缭先行跪坐下去,蒙骜等人依次行之,李斯走在最后,见自己进来时众人已经跪坐妥当,嬴政目光看过来时,他浑身虚软,也找到平日自己跪坐之所,战战兢兢的也跟了跪下去,不发一言。
“赵太卜今日神情似壮年之人般,不见丝毫老态,昨日政曾听说,此人已吐血至昏迷,恐药石无惘,而徐卿一粒丹药便可使其起死回生,不止能得益续寿命,且有幸自仙宫一游,诸位对此,可是有何看法?”嬴政率先端起铜盏,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汤,这才率先开口。此时众人所喝的茶汤,与后世时的清茶不同,宫中所制的茶水一般都是由各式粟米或果仁等物炒香之后加水煮之,不止是香甜,而且味道复杂,虽然不似清茶般有韵味,不过也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只是这种喝法也一般只有在权贵人家或者宫中才可以,普通庶民平日连吃饭都不一定能饱得了肚子,又如何有资格享受这等茶汤。
嬴政一开口,接着说话的,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在众人眼中已经沉默了多时的蒙骜。“以臣观来,赵太卜虽然看似神情气爽,可实则脚步虎浮无力,双目虽亮,只是眼睛下方自带青影,脸神色虽好,不过脸庞浮肿,才使得此人不似之前皮包骨的模样,瞧着年轻了些许,不过臣认为,此乃先耗损先天元气以供如今使用,一旦元气衰竭,赵太卜自然一命呜呼矣!”不得不说,蒙骜虽然久未曾开口,一般嬴政召见,他也是多听少说的模样,但他如今一开口,却是直中事情重心,令众人信服,王翦亦是点了点头,事实上赵太卜的情况在他们这样炼武之人的眼里极其的明显,若说一开始众人对于徐福仙丹还抱有几分怀疑,可此时一见赵太卜情况,顿时都觉得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