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无且果然已经已经等候在章台宫大殿之内,身上背着那个极有特色的巨大型医药箱,说实话,若非这小子跟徐福的关系,嬴政心里其实还挺欣赏他的,夏元且此人脑筋灵活,且标准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既能哄得人心里舒坦,偏偏知道他有讨好人的意思,却对他生不出厌恶之心来,恐怕这项本事也是鬼谷人看文学方面能否合格的标准之一了,见过几个鬼谷中人,几乎没有一个是不会说话的,禹缭此人虽然话不太多,但贵在精,若要说服人,只消短短几句便能使人改变心意。
夏无且看到嬴政进来,连忙便迎了上来,他身上背着一个大药箱,可是行动间脚步却是轻盈,且并未有吃力之色,身形看起来还颇为灵活的样子,显然不管此人在医术上造诣如何,至少在武功上,他也是不逊色于人的,不过是个年轻人而已,亦有这般功力,倒是令嬴政对鬼谷子王禅更添好奇之色。
“且坐!”嬴政额头还带着汗意,鬓角的发丝都被汗水粘湿了,身后有侍人捧了剑进来,显然刚刚他才炼过剑,夏无且眼珠转了转,在听到嬴政赐坐时,谢了一声,也没敢真跪坐下去,便小心翼翼的用膝盖沾了蒲团边,并没有坐于自己腿上。他倒也不是对嬴政有多么敬畏,不过是因为禹缭排份比他高,连师伯在嬴政面前都只能跪坐,他一个晚辈哪里敢厚着脸皮当真坐下去。否则等下回去师伯便要过来找他‘谈心’,顺便教他规矩与礼仪之道了。有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师伯,夏无且表示实在伤不起,禹缭此人一脸仙风道骨的模样,轻飘飘几句说得人抬不起头来,接下来便是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惩罚,某些方面说,夏无且认为禹缭远比其师徐福可怕多了。
“不知大王今日唤无且过来,可是有何事吩咐?”夏无且小心翼翼一开口,便见嬴政目光诡异朝他看了过来。那目光里带着晦暗莫名之色。看得夏无且寒毛倒竖,不自觉的脑袋便朝后仰了仰,陪笑了两声,却见嬴政目光一松。脸上露出轻松之色来。夏无且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刻嬴政所说的话又让他心提了起来:
“最近徐卿所忙何事,无且可曾知晓?”嬴政这话像是随意说出,但夏无且随徐福入咸阳多时。以他对嬴政了解,觉得嬴政此人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再加上又有他师伯那般看似道貌案然,实则肚子里一腔坏水儿的人辅助,想来也是个面甜心苦的,他不由提高了警惕,深怕一句随意闲聊的话将自己绕入圈套中,不过嬴政既然已经开口,便表明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过这事让他如何开口!夏无且陷入纠结中,一方面为自己不愿出卖徐福可惜却又自己玩心计不像是嬴政对手而头疼,另一面为了忠诚老实,像师伯所说的那般,但如此一来对师尊好像情况又有些不利,他算是看出来了,前几日前去徐府的几个老头儿中,有好些人可是话里行间都露出对徐福拉笼之色的。
虽然这些人未曾说过嬴政坏话,但徐福前来是给嬴政作臣子,好臣不侍二主,好马不配二鞍,既然徐福与嬴政为臣,若还有人来挖墙角,纵然这些人表现得再忠诚,夏无且也看得出其中诡异之处来,想来徐福也看得出,不过目前这种情况说不定对他有利,因此他仍是装作不知道一般。夏无且不过是个给人家当徒弟的,别说如今还没有熬出头来,就算是熬出头了,他也不可能讲着徐福坏话,踩着他往上爬,否则这样的行为恐怕就算禹缭对徐福再是不喜,也不会轻饶了他。夏无且陷入纠结之中,嬴政问话,他竟一时半会儿的回答不出来。
嬴政也不急着催他,一边端了杯盏饮了一口茶汤,一边好整以暇等着夏无且回答。他这样不声不响的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更大!夏无且苦了脸,半晌之后才绞尽脑汁想出一句话来:
“最近小人身体不适……”至今领了官位的乃是夏无且的师尊徐福,虽然做事的是夏无且,但实际他并未有官身,相当于只是一个打白工的,自然不能口称为臣,只是夏无且这个好不容易想出的脱身之计,在看到嬴政朝他望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顿时便凝固住,干笑了两声,目光便左右游移了起来。
“无且乃是徐卿之高足,政一向以为无且医术过人,未料亦有身体不适之时,难不成禹公之前所言,乃是句句假话?”嬴政声音不急不缓的,但夏无且冷汗‘刷’的一下子流了出来,在徐福与禹缭之中,他是惹熊惹虎,这两个人却是谁都不敢惹的,没料到嬴政亦不是那样好糊弄,夏无且眼皮跳了跳,突然间一下子跪了下来,哭嚎道:“大王饶了小人罢,小人是实在不知,小人整日为师尊炼丹,回府几乎连丹房都未曾踏出,师尊又乃长辈,小人如何敢过问师尊行踪,求大王开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