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项荣的变化,远处的项燕第一时间便已经感受到了。他原本以为后来钻出来的年轻人在项荣手下不一定能挨得过两三下,毕竟那年轻人身材虽然高壮,但起来极为年少,这天底下天生神力者不是没有,可不会突然间冒出来便是一个!王贲头一回替卫腾挡下攻击,在项燕来,实在只是巧合而已,毕竟儿子实力如何,他这做老子的人最清楚,谁料到他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项英已经难以支撑,那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一双战戟舞得呼呼作响,那股带起的劲风声离得这样远还听得分明,项荣已经疲态现,可此人竟然还能使出如此大力。项燕顿时脸色便变了,身体一下子朝前倾了半分,失态道:“此人是谁,速速查明令人回报!”他一边说完,也不管身边没人回答自己,连忙取了挂在马背上的弓弩在手中,又上了箭支,将弓弩对准了王贲处。虽说背后放冷箭以违君子之道,但若让项燕眼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他却办不到,他并非是拘于成规的迂腐之人,更何况此人乃是秦人,与楚国交恶,秦国之中若有这样年轻的人物,假以时日恐怕成大患,便不如拼着得一个背后骂名,将此人诛杀于这儿,也算是替楚国去了一大害!
心里一旦打定主意,项燕眼神跟着便冷了下来,箭矢对准了王贲处,谁料原本还在拼杀中的王贲像是感受到了杀气一般。突然间便抬头朝这边了一眼,咧嘴笑了一笑,项燕吃了一惊,手中的箭羽一下子便离弦而出,‘嗖’的一声朝王贲处飞了过去!
王贲不慌不忙,甚至没有躲闪的意思,一边将手中双戟使得呼呼作响,一手朝项荣砸去不停歇,一手却是将单戟舞成一圈,带起阵阵劲风。那箭羽还未曾靠近。后端羽毛便被他转戟成圈而生出的飓风带得微微晃动!‘铮’的一声胸响,那箭尖碰在了戟身上,未曾留下痕迹,反倒是因为王贲巨力朝后跌了几步才落了下去。如此这般已经证明王贲不但力大无穷远胜项荣。而且光是凭他这一份一心二用的本事。便已经远超了项荣!
此时项荣左支右拙难以支撑。王贲顿时索然无味,冷笑一声,手中短戟狠狠便已经砸在了项荣胸口之上!‘嘭’一声闷响。虽然说项荣之前便已经伸手挡了一下,胸口又有一整片铜块挡着,但挨了这一击,那铜块便应声而裂,分为四五块,掉到了马背之上,项荣吃痛之下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他原本骑坐于马背之上,跨下马匹亦是良驹,可惜之前两人拼杀时的力道早令马儿不堪负荷,此时又受了这样的重击,那马哀鸣了一声,竟然双腿一软,跌坐于地。项荣陡然之间受伤,又失了重,下意识的伸手撑着胸口,一个不稳便滚落到了地上去。
对于一个已经失了战斗力的人,王贲是没有多大兴致与他比较的,但追杀敌人,尤其是身份不一般的敌人他却是乐于做的。项荣一倒,王贲正准备再行补上一下时,项燕却是得目眦欲裂,他本身虽有七子,但其中唯有大子与二子最为出彩,平素花费的心血也是最多,这会儿见项荣有难,父子血脉相连,当场在他挨了一下重击时便已经心口绞痛,见王贲还在下手,后背顿时吓出白毛冷汗来,瞳孔剧烈收缩,不管不顾厉声喝道:“竖子敢尔!”他说话间,手上动作却没停,那箭矢似疾电般朝王贲射了过去。
一患箭羽袭来,王贲自然是避让了,他一旦让开来,项燕领着人便已经欺身上前。一个项荣如今挨了他一下,就算能活恐怕伤筋动骨,本来最少要去掉五成,不足为惧,就算是今日不杀他又如何,想来他心中惧意深种,就算养得好,另有奇遇,亦非自己之敌。一想到此处,王贲才没有强行以伤换项荣性命,反倒是避让了开来。不过为了救儿子性命,此时项燕也顾不得再隐藏实力,直接唤了一阵百金之士上前,硬生生将王贲格了开来,自己这才将原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项荣拧了起来,扔到自己马背之上,目光阴沉了王贲一眼。
接连在年轻人手下吃亏,这会儿项燕连再次吐血的心都有了。在一队百金士兵的保护下,项燕忍着心头怒火,打量了王贲一阵,这才突然间开口道:“如今南阳将败,阁下要有兴趣归楚?若阁下一来,某家必以上将军之位相候,如何?”上将军之位已经是极高,王贲年少,在项燕来,年轻人一般无定性,再者上阵杀敌之事原本对于一些儿郎来说就是为了获取功勋换得荣华的好途径,项燕一开口并不小器,其欲招揽与打动王贲之心,便可昭然若揭。
楚国官位与秦国爵位区别略有不同,自王位到下,设令尹、司马等职,依次算下来,上将军虽说比不得司马、令尹,但在军中绝对已经算是独当一面,身份不同,以秦国功爵官职来算,已经可算得上秦国之中庶长的位置了。项燕有把握,此时王贲在秦国之中,纵然天姿卓绝,深得秦王政器重,但也不会委任他到十一等爵的地步,秦国官爵虽能激励士兵,但对于一些人才来说,又哪里有楚国这般直接便可上位来得风光自在,去了秦国,就算再是厉害之人,亦要一步一个脚印才可能混得出个模样来,而来楚则可一日便获得名利地位,项燕有把握,此人若是聪慧,便该知道如何选择!
原本项燕已经是忍了心头怒火发出邀请,本是胸有成竹,谁料王贲眯了眯眼睛:“家父尚在,不敢远离。阁下美意,某不敢应允!”这话说得中规中矩,似是极懂礼貌一般,偏偏这小子下巴扬得极高,那眼神人时便像带了藐视,项燕就算心胸再广,到他这嚣张之态,哪里还有不气的,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只是他有礼时王贲是飞扬模样,他如今沉了脸色。王贲脸上依旧没露出半分恐惧之色。项燕好歹在楚国之中亦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谁人见了他不是恭敬认真,哪里有像王贲这样嘻皮笑脸的,他心生不喜。又想到刚刚儿子在王一贲手上吃亏。若是王贲识相便也罢。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哪里还能留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