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说话之时咬牙切齿,脸庞都已经扭曲了,那目光中露出来怨毒与愤怒几乎快将人淹没,嬴政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这张脸,十几年过去,他不敢忘记分毫,还记得这张脸当ri装着无辜懵懂的样子,最后却毁了他的一生,赵政!
燕太子丹脸se狰狞了起来,嬴政肆意无声大笑,两人当年便已分出胜负,如今的太子丹则更非他的敌手,就算燕王喜在他面前也要躬身下跪,战战兢兢,太子丹纵然恨他入骨,又能做什么?只是嬴政却不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满怀恨意的人离开自己控制范围之内,因此早已存了杀他之心,此时对他这表情,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温和的笑:“昔年邯郸旧友,今朝再见,竟见故友风采如昔。”
“住嘴!是你,是你!”太子丹见他笑咪咪的模样,顿时想到自己当年因被他迷惑而放松jing惕,以致后来遭受那样天大耻辱。就因为此事,父亲燕喜对他不屑一顾,原本他乃是嫡出长子,可如今混得竟然还不如一个外姓臣子,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还被送来秦国为质,这一切都是嬴政害的!燕丹几yu发狂,眼睛通红,嘴里喘着粗气,他身边的田光顿时瞧出不对劲儿来。不知为何燕丹一见嬴政便似失去了理xing一般。若是任由他如此发作下去,恐怕不止给他自己带来危机,燕国也危矣!若是他今ri做出些什么举动,恐怕自己护他不得。只消秦王一声令下。刺杀秦王的罪名足以叫整个燕国为他的举动付出沉重代价!
这会儿田光也顾不得自己出言会失礼了。宁愿他自己出事,也不能叫燕国赔葬!田光顿时沉下心来,狠狠扯了一把已经似是入了魔般的燕丹。厉声道:“太子且醒来!”他一声大喝已经含了真力发出,离太子丹又极近,这一声喝起,如同一声惊雷在燕丹耳边响了起来,燕丹心里的仇怨迅速褪去,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转头到一旁田光与另一使者脸上的惶恐之意,一旁高台之上嬴政笑意满面,却是并未达到眼底,那双眼睛如同天底下最寒冷的冰雪雕铸而成,使人一便寒入了心里,燕丹顿时醒悟了过来,恐怕嬴政正是故意激怒于他,好使他动手最后诛灭自己!
一想到这儿,燕丹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来,又气又悔还有一丝的怨毒,此时却不敢再发泄出来,也不敢再嬴政的脸,笼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狠狠掐进了肉中,刺痛感传来,他才稍微冷静了些许,这会燕丹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到嬴政冰冷目光时,竟然再生不出报仇的念头来,他没料到自己苦苦追寻了十几年的小儿政,如今竟然是跪坐于高高台几之上的秦王!他想过再见那名叫政的小儿千百种重缝的情景,有将他砍成七八段以消自己心头之恨的,也有想要将他锉骨扬灰使他后悔来到这世间的,也有要将他赐送给喜好男se的人,使他尝尝自己当年之痛的,更是想过那名叫政的小儿可能早已死在这乱世之中。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那名昔ri还低下卑微的小少年,最后却成高高在上人人惧怕的秦王,置于高台之中,受自己跪拜的情景。燕丹牙齿咬得死紧,嘴中已经能闻到血腥味儿,身体绷得僵直,整个人都像不是受自己控制一般,动作死板的随着田光等人的动作又叩头谢恩,才起身跪坐于一旁,从头到尾如木头人般,再未发一言。
嬴政倒没料到这燕丹醒悟得如此之快,想来也是那中年男子喝斥之功。一想到这儿,他不由转头了这名为田光的中年男子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细小的笑纹来,眼珠却是如琉璃般冰冷无情,田光身子一抖,随既垂下头来,不敢多言。
禹缭等人此时才出燕丹的失态之处,却没哪个人去点醒,心里也没有哪个人同情于他,每个身在王室的王公子孙,纵然是享受了许多平民布衣一辈子都不能触手可及的荣华,但也担了普通人不需要担的责任,许多人甚至一出生更需前往他国为质,燕丹并不是那唯一最开始的一个,受苦的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许多人在他国为质受人乒的情况层出不穷,就是如今堂堂秦王,当年亦是曾屈居于赵府之中,生存亦是大不易,只是最后他熬出来了,燕丹却是毁在了赵国,就算那为恶之人最后已死,他却是挣脱不开来。若是他将赵氏毁他之人当做仇人,如今自然可想开,大丈夫行事一时屈辱算得了什么,可若是他将嬴政当做仇人,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这一场原本燕国等人期待已久的召见,最后以太子丹的异样而告终,田光知道不能再呆下去,太子燕丹秦王的目光似是恨不能寝他皮食他骨一般,秦王虽说贤名远播,但是从他年纪小小一路诛杀嫪毐以及挤开吕不韦掌权便可以出他并非是个如传闻中那般的好xing儿,若是惹恼了他,恐怕自己等人今ri便走不出去。不知道为何燕丹如此反常,但与燕丹同来的田光二人却是当下便下定决心要早早离宫而去。
燕丹身边有个田光要想激怒他殿前失仪已经是难了,嬴政也懒得对上这样一张怨恨的脸,田光暗示燕丹提出告辞之时,嬴政便痛快同意了,田光一行人快步退了出来,燕丹又回头了嬴政一眼,才跟了上去。田光一出章台宫大殿,后背便沁出了一层白毛冷汗,但他这会儿却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示意燕丹快速离了王宫,三人待出了宫殿之时,田光才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待上了马车才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燕丹失魂落魄的,表情也奇怪,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却又面se扭曲,田光与另一燕使相互交换了一眼,他表情,都觉得心里发毛,二人憋了一路,不知燕丹为何今ri如此反常,这会儿出了王宫田光便不再担忧,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太子今ri如此反常,不知所为何事?”田光实在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燕丹之前实在失态,纵然他身为太子却在秦为质,可也不该怪异到这个地步,不止是田光不解,连另一使臣心中也觉不满,燕丹回过神来,心头五味澄杂,既有涛天怒火,亦有满心冰凉。嬴政毁他一生,害他至今仍被父王瞧不上,认为他有失燕王室体面,若他当年是压人的那一个而非被压的,今ri纵然他再是不堪,也不可能落到被将渠排挤,到秦为质的地步!
燕丹心头极恨嬴政,也将这一切怪罪在嬴政身上,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若是找到嬴政,出了自己心头那口恶气他便会舒坦许多,可是今ri见到嬴政乃是秦王,若是无意外,恐怕终其一身他都不会有杀嬴政的机会,顿时感到愤怒又感到悲凉,心内如烈火烹煮一般,冷静不下来。他今ri已经到嬴政眼中的杀意,燕丹知道,若是自己再留在咸阳城中,恐怕迟早有一ri嬴政会取他xing命!如同自己千方百计想杀当年那个名为政的小儿一般,秦王恐怕也在恨自己当年原是想算计他之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