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此时早已关闭了大门,离得有些远,傍晚模糊的夜色里,那座巍峨的古城如同潜伏于幕色之中的庞大野兽一般,透着沧桑之色透过这座紧闭的城门,李牧仿佛到廉颇怒目而视的脸一般,两人多年未见,当年同朝为臣,如今再见竟然已是分属各方阵营,李牧不由苦笑了两声,年轻的李信站在阶梯之下,李牧一身玄色深衣被风吹得呼,在李信印象之中,李牧几乎还极少有穿着这样悠闲的时候,他虽然外表儒雅,但身为大将,几乎印象中全是他身着盔甲的涅,如今难得到一回,倒觉得心中颇为陌生
“将军,夜晚风大,还望将军保重,邯郸需要您!”李信半晌之后,才硬着头皮开口
李牧沉默半晌,在李信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突然间笑了起来:“子信,你原也是某后辈,不必如此拘束你说,以廉颇为人,此趟某前来,他是否会将某拒之于门外”他虽说是疑问的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李信想着当年廉颇印象,心里也觉得李牧这一趟跑来恐怕是吃力不讨好的李信犹豫了一下,仍是开口:“既叔父明知山有虎,又为何偏向虎山行?”他用的称呼已经与之前不同,表示现在问话的,只是李牧晚辈而已李牧回头了他一眼,目光淡然,却是让李信背脊下意识挺得更直
“你可惧怕?”李牧这话一说出口,李信明白过来之时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末将自然不怕!”他语气中带着一股年轻人的傲气与似被侮辱之后的愤怒,李牧忍不住笑了起来,眉宇间带着沧桑之色:“廉颇有才,可惜明珠暗投赵王非贤王,若能保他一命,使他可得善终,某受些侮辱,又算得什么”
他说话语气明明极为清淡,但听在李信耳中却如同字字如重捶敲进了他心里一般,使他震撼待他还要开口之时,李牧已经自个儿转身下了阶梯,令人好好伏在此处守着,他这才转身往营帐处行去,李信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连忙跟了上前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之时,安邑的城门渐渐打开,就算是隔得极远,营地里也能听到城门开启时那‘吱嘎’的响声,以及有士兵呼喝的叫骂声李牧令人收拾场地,不远处也有人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昨夜三更时分又陆续有人驻在了此处,从外表来大家都似是远程而来的商人,那头一个年约五十许的老叔也吆喝着让人桥马匹,见到李牧这边时便是冲他点头微笑示好
待众人收拾齐整,安邑城外已经陆续排了一条候着进城的长龙,因之前蒙恬领兵一战,如今安邑城中守卫森严了许多,就怕混入了他国间者,只是李牧等人来时早已准备妥当,自然是有惊无限的进入了城中排在李牧后头的商队,说来也巧,便是昨夜驻在他们身旁那一拨人,那五十许的老叔赶着一辆紫檀木马车,见到李牧时眼里露了吃惊之色,顿了半晌,嘴唇微动,像是在说着什么,没过多久,竟然直直的朝李牧队伍这边走了过来
“站住”他还未靠近李牧,李信等亲随便已经脸色一沉,将挂在腰后的长搅了出来,杀气自然泄出这老叔脸色微微一白,却是笑道:“诸位不必紧张,老奴家主子只是觉得与贵主有缘,欲相识一番,并无恶意!”他说完时,伸手冲身后那辆马车指了指,不多时,那马车帘子被人撩了起来,露出一张约摸二十来岁的小娘子面容来,梳着妇人的发式,到李牧时冲他微微一笑,脸庞似满月一般,长得倒也俏丽
李牧摆了摆手,众人原本出鞘的长剑又‘铿锵’一声送回鞘内,不过目光仍带着警惕这会儿那妇人也瞧出李牧一行有些不凡来,原本商队之间行走聘些剑客并非稀罕之事,此时世道乱,各国之间时常有征战发生,许多商队出行之时亦会遇着一些他国士兵伪装盗贼抢货杀人的,因此出行之时都会雇佣剑客以保安全这老叔队伍中自个儿都带有剑客,但刚刚李信等人刀剑出鞘之时,那实质的杀气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使他心中认定李牧带的亲随并非只是单纯的游侠而已,不自觉的他脸色更加恭敬
“某出行有事在身,不便与小娘子同行,得罪了!”他说完,冲那位朝这边过来的妇人点了点头,便一勒马的缰绳,嘴里轻吁了一声,转身先走李信等人警告似的盯着这老叔,见李牧一走,这才跟着倒退了过去,待与这一队商人拉开了些许距离之后,他们才转身跑了几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