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灰衣人瞳孔一缩,手势都已摆了出来,却不知为何身子一麻软在地上,被王翦捉了个正着。嬴政目光冷厉,似笑非笑:“禹公好武功!”他说完,见王翦过来,冷哼了一声,双手在袖中握成拳头,针对他的刺杀,三番四次发生,令嬴政想起了墨家于歧山两家,顿时心情恶劣,连带着得了欧冶世家的好心情亦打了折扣,见这灰衣人狰狞一张脸被王翦捉了过来,他眼中闪过血色,阴戾道:“活剐!问出幕后主使之人!”王翦听他声音,当下身子抖了一抖,那灰衣中年人脸色也不由扭曲,秦国治国严苛,活剐就是千刀万剐之刑,受刑之人被人身上割尽皮肉,若是行刑之人手段老道,体无完肤亦不得死,令人痛不欲生偏偏又无法赶死,是最痛苦残忍不过的刑罚之一!
此时周围人见出了这等大祸事,虽然好奇嬴政身份为何,身边跟的老头子武功如此高强,但众人也知道若是久留,只怕要被牵连,嬴政一此时面色就极为不善,因此三三两两的人见王翦等人没有阻拦,竟然大着胆子行了个礼就跑了个干净,只余了那跑艺之人浑身发软,跑不脱,一听到活剐之字,登时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禹缭皱了下眉头,拱手道:“主公息怒,此人行踪诡异,又胆大包天,处死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不若问出幕后之人,赏他一个痛快罢!”他也知道嬴政此时乃是气头之上,也不与这人求情,只是换了个方法。活剐之刑实在太过残忍,嬴政性情原是冷厉,做为君王,若是行事如此由得心情喜好,对天下苍生并不是福。不过嬴政纵然阴冷了些,但在禹缭来他却有绝佳的冷静与自制力刚好能克制这点天性中的狠辣,而此时大街之上被刺,嬴政又是悄悄出王宫,如此也被人盯上,也难怪他心中震怒!
听禹缭一劝,嬴政很快冷静下来,眼中血色褪散,渐渐变得幽冷,盯着那灰衣人好半晌,他刚刚刺杀未遂被抓之时只是脸色扭曲而已,这会儿被嬴政一瞧,却如同被一头凶狠的恶狠给盯上一般,顿时后背一麻,吓出一身白毛冷汗来,眼睛里也有了惊恐之色,只觉得一股气势沉沉压在自己身上,半晌之后满身大汗,喘不过气来。
“既有禹公求情,先将人带下去!”嬴政能听得进臣下之劝,而不是一意孤行,禹缭心中更觉自己选对了明主,眼中露出笑意来,捻了捻银白胡须,沉吟了片刻,微笑道:“以老臣来,恐怕此人应是并非针对大王而来!”说这话之时,禹缭眼角余光落在一旁中年人身上,果然见他听到自己这话时,脸色惊骇异常,心中不由更加肯定:“该是为欧冶世家而来的吧!”
那灰衣人一听这话,身子顿时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脸色灰败,之前还软软瘫在地上,这会儿激荡之下竟然拼命挣扎了起来,嘴里嘶吼道:“放开某家,某与什么欧冶家,并不相识,休得满口胡言,某技不如人,走了眼,是某活该,某不知大王身份,胡乱认错了人,只当大王是某宿敌,行刺大王,乃是死罪,大王不用再审,某也非墨家之人,天下人尽说大王仁义,不若给某一个痛快罢!”此人说完,挣扎着起身,叩了个头,一脸坚定之色!
他倒是个性情通直的!既知道了嬴政身份,就该知道他与墨家歧山之间的恩怨,偏偏他又并未满口胡言来保命,嬴政倒是当真对此人有些另眼相,不过他嘴中所说无人指使错了人,他也听得出来只是胡编乱造而已,而他否则极快,听到欧冶世家之名,偏偏又反应激烈,嬴政心中已经是极为肯定,此人应该是如禹缭所说,想来救欧冶世家的。这人也不知与欧冶世家是何关系,既肯替他们出面报仇,又愿一死亦不愿连累旁人,倒真称得上一条汉子,若是如此,并非歧山与墨家等游侠,此人死与不死,倒并不是什么大事,卖禹缭一个脸面,让他感激,又能用以要挟欧冶世家,倒也不错。
“先抓起来,过后再议!”嬴政打定主意,突然间不提要杀他之事,反倒是嘴角边露出笑意来,那灰衣人一瞧他脸色,心中只稍微一悟,顿时明白他已经猜到自己身份,他也不是傻子,否则一路从齐鲁之地跟来,却不打草惊蛇,被王翦发觉。哪里不知道嬴政打算,恐怕是想要借自己威胁欧冶世家,他长叹了一声,脸色灰败:“某坏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