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在这名为王敖的人说完话之后,就已经踏上了那石梯,王敖见他动作,也不说话,转身就朝里走。嬴政提步要跟上去,蒙骜却是气不过,堂堂大秦君王,此人竟然如此无礼,率先走在前头,他眉头皱了皱,提了几步,凑近嬴政身边,小声道:“大王,此人纵然有才,也实在太过傲气了些,不若晾他一晾,改日再来罢!”
“背后说人是非,非是君子所为。”那王敖如同背后长了耳朵一般,虽走在前头,但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蒙骜顿时脸膛发黑,待要发言,那王敖却是转身冲他点点头,微笑道:“到了!”众人对他这表情转变之快还有些愕然,此人刚刚还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如今竟然脸上露出笑意来,情绪变化也实在太大了些。魏辙眉头皱了皱,想到自己之前与禹缭谈话时,这王敖沉默不语的模样,简直与眼前判若两人一般,以他之前表现来,实在不像是一个轻浮之人。
“赵氏嬴政,前来拜见禹老先生!”一听那名为王敖的中年人说到了,嬴政顿时整了整衣冠,虽说眼前木门关着,但他却是仍对着门内,深深辑了一礼,那原本带路的年轻人原本低眉敛目的垂着头,一听说他自称,刹时竟然惊骇得忘了做出谦卑状,一下子抬起头来,死死将目光落在嬴政身上,这赵氏人虽说并不常见,可是嬴姓的,却几乎大多数只有王族,更何况当今秦王名讳,谁人不知,就是嬴政!这年轻人身子开始颤抖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个有权的贵人,却不料竟然是众人都能听到他那牙齿上下碰撞之时发出的‘咯咯’响声,显然惧怕之极,不过他勉强忍着,没有失态到大喊大叫,倒是令魏辙等人对他颇有些刮目相。
“老朽何德何能,让秦王亲临。”一个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徒弟去接驾,禹缭明知嬴政身份却摆出这样的谱,众人嘴角忍不住都抽了抽,对此归咎为世外高人都有这样傲娇的脾气,嬴政也并未对此放在心上,若是自恃有本事的人不摆架子,就跟卖东西明知自己卖的是好东西,却偏偏不喊高价人家就不买一般的道理!
正说话间,门却突然间开口了,里头却并未有人站在门口处,只是刚刚那声音却像是响在耳边一般,众人都吃了一惊,嬴政心中一沉,知道这禹缭恐怕当真是一个身手不弱的人,既来之,则安之,恐怕纵然就是鬼谷,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冒失之举,敢当众刺杀秦王!更何况嬴政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他是自恃自己纵然打不过屋内人,但在蒙骜等人近掩护下,若要逃命却有几分把握,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如今与墨家黄于淳交恶,又罪于歧山那名为楚楚的妖女,相当于世上两大自称侠义之门的人都被自己开罪,秦国如今实力虽强,但墨家之势实在不可小觑,若是墨家与歧山联合,再与诸国联手,恐怕纵然是秦国,也要腹背受敌!
更何况嬴政也不敢肯定,自己秦国之中还有多少是墨家之人,到时黄于淳振臂一呼,若是自己秦国之人也高喊着刺杀自己,那才真正是动乱!时不待我,若是再多给他五年时间,嬴政有自信自己能将秦国捋顺,民心归向自己,可惜刚平吕祸之日不久,如今掌控秦国时日不多,否则今日又何必顾虑良多?
一瞬间,嬴政提步迈进大门之时,脑中闪过种种念头,眼中露出幽暗之色,随即又转为坚定!不论如何,纵然是他如今已将秦国牢牢握于已手,今日若是得知有禹缭这样一个人才,他也定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依旧是会走上这一遭,如此一来,之前顾虑种种亦是心中杂念而已,禹缭出身鬼谷,其人又身怀异学,不论如此,此等人才,他必不会放过!更何况,他心中隐隐猜测着,那名叫兰陵的少女,神秘莫测,纵然是墨家黄于淳,亦是对此人忌讳异常,当初她脱口而出歧山派少女的名字,显然两人应该是熟识,与歧山门派相熟之人,嬴政心中思来想去,除了鬼谷之外,恐怕再无旁人有这样武功与出身!
当日中了那楚楚之计,如今那清冷少女绝世的容貌似是又在眼前浮现!嬴政深呼了一口气,眼中的一丝旊旖迅速因强大意志力而转为清明与冷意,他如今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如今秦国虽说眼见风光,但内忧虽除,可并非完全根治,若不然郑国之事根本不会发生,外患则是更多,嬴政不止是要将这天下一统在自己手中,而且还要将墨家与歧山两派身怀异心之人铲除,这天下只需要一个声音,若是自己为王,眼皮下不可能存在墨家这样的民间武装势力,否则他日必成大患,如此一来,根本不是他儿女私情之时,纵然是对那名叫兰陵的少女有些好感,可天下未尽掌于他之手,此时当真不是自已该分心之时!嬴政背脊挺得更直了些,魏辙等人安静的跟在他身后,那名带路的年轻人身上力气在听到嬴政之身份时,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可是他却不愿意放弃眼前这唾手可及的机会,嬴政让他带路,并未让他离开!一想到这儿,那年轻人咬了咬牙,鼓足自己生平最大的勇气,硬着头皮也跟了上去。
“赵氏嬴政,拜见禹老先生!”一行人进门之时,就已经见到端坐于石榻之上,穿着简单青色儒士衣裳的老人,嬴政并未托大,整理了一番衣冠,这才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