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沉默的站在一旁,听着他的笑声,无端的觉得背脊发寒,勉强忍住了双腿的颤抖,不过脸色却是一片煞白,最近几年嬴政行事狠戾,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再一旁赵高,早已经极为不堪的趴伏于地,索索发抖了,这样来,嬴政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更甚,纵然此时冷漠于流云,早已摈弃了自己的一些情绪,这会儿心里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幸灾乐祸之感。
刺杀一事就以黄于淳的败走而终结,不过当日听到黄于淳名字,与到此人者众,黄于淳刺杀秦王却受伤败走之事,不足一日功夫间,就已经传扬了开来,天下顿时哗然。此时一栋民居之内,黄于淳满面愁苦,他心中惊惧无比,当日聂元出现,嬴政高喝的那句夺妻易女,恐怕落入了不少人的耳目之中,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恐怕于自己不利。这些年来聂元虽没有面目回歧山,但不代表刘丹就对这个徒弟完全置之不理,他心下越想越是懊恼与害怕,如今他站得越高,自然就越不容易洒脱的放下一切,当自己这些年的名望与地位根本就是浮云。
聂元双手抱胸靠在门坎之后,明明昨日之时他极有可能将黄于淳斩于剑下,只要与嬴政合谋,偏偏他却是没能下得了手,这些年来他郁郁寡欢,与他行事优柔寡断亦脱不了关系,聂元心情沉重,又想到嬴政昨日时狠辣无比的那一剑,那剑气中含着杀气,恐怕嬴政当真是有了想将他登时杀灭的心思,他自多年前失去妻女,心中碰到嬴政之时,其实对他很是喜欢重,若不是真将他当作了徒弟子侄,聂元这样的性子,也不可能与他一守就是守着多年!
可惜他对嬴政再是中,亦不可能为了自己一已之私,而真正教他武功,为祸苍生。与天下人性命相比,嬴政在他心中,终究还是输了一截,走到如今,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嬴政当年所表现出来的狠辣与睚眦必报,他其实早就知道,不过聂元心中依旧是难受,因此这会儿明明‘仇人’就在眼前,竟然也再提不起长剑杀他。两人都沉默着,想着心中的事情,黄盈却是面若死灰,少女心中是极信任嬴政所说的话,而这会儿聂元二人的不解释不说话,无疑是更加重了她心中的猜想,原本黄盈心中一向以父亲黄于淳为骄傲,此时如同信仰崩溃般,身子颤抖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聂黄二人沉默不语,而黄于淳刺杀秦王却败走之事不出两日功夫,天下尽知!若是无聂元一事被人传播,恐怕此次黄于淳侠义之名更是传播天下,可惜当日聂元搅局,而二人之间的争斗亦是被人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可唯独相同的,却是黄于淳假仁假义,夺兄长之妻女,恩将仇报之事,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更是天下无人不知,众人不约而同的忽视了他刺杀秦王的义举,而将目光放在这则风流传闻之上,原本以侠义著称的墨家顿时如同被人迎面来了一棍,黄于淳当年之事,被人一挖再挖,待嬴政到达雍城之时,竟然就听到了其中四五个版本的说法。
不论古今,人们对于这样的风流事件总是津津乐道,尤其是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竟然分别是墨家巨子黄于淳!这就好比名人效应,越是原本高高在上的,人们越是乐于说他们的事,黄于淳这些年虽说号称惩恶除奸,扶助救贫,义字当头,不过人在江湖飘,总有要挨刀之时,他也不是全无仇家,嬴政一手放出流言,背地里就有人推波助澜,将当年的许多**事儿全是借此机会挖了出来,若是平时有人提起这些事,恐怕得被人唾一脸的唾沫,若是遇着墨家游侠,恐怕还会挨上几剑,引起天下人公愤。
但在此时关键时刻,那日聂元亲自出现,并未否认这一说法,而且这事还是由秦王亲口所出,那份量自然是不同,聂元是歧山老人门下,歧山老人刘丹是谁,许多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诸国权贵之间却鲜少有不知此人名声者,此人名满天下,在许多游侠心中跟神话似的人物一般无二,聂元身为他的徒弟,自然身份又高了几截,不会屑于说谎,当事人有了,爆料的人也有了,而且每人身份都不同,这事儿的真实性自然也没有人再怀疑。
拜流言所赐,嬴政回到雍城时,竟然将这陈年往事的各种版本都听了个遍,其中比较靠谱的,却是聂元当年无意中与黄于淳相识,一时引为知已,却不料引狼进门的事。聂元此人性情淡薄名利,却是胸怀天下,只愿默默无闻为天下人做事,路见不平拨刀相助,却不愿将出风头,闯名声,为人最是急公好义,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属于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而黄于淳此人亦是满腹仁义道德,两人一见之下,一个得知对方身份有意附和,一个却又好兄弟情谊极好相处,自然最后是交情极好。
聂元早些年时有幸拜在歧山老人刘丹门下,学习剑术,他天份好,性情又敦厚,极得刘丹重,聂元与黄于淳交好之下,将求拜却无门的黄于淳引于刘丹门下,原本是想与这位八拜之交的好友同为师门兄弟,可惜最后却不知道为何,黄于淳只是在刘丹门下学过一段时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黄于淳恩将仇报,不顾兄弟情谊,将聂元有了身孕的妻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