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他心内更感害怕的,则是他怕戎狄人杀起了性,到时连咸阳城也不放过,他能想趁机占领王宫,不过靠的是嬴政已外出,杀他个措手不及而已。嫪毐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有几斤几两重,纵然如今眼见风光,不过他能用的人手依旧少,门下仆童等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唯有孙竭等人手下的士兵才可算正统,不过这些人断然不是戎狄一万人马的对手。一想到这儿,嫪毐心内更添惶恐,但此时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他哪里还有那个能力阻止,听孙竭等人满脸铁青,要他阻止戎狄人的行为,嫪毐苦笑了两声,还未开口说话,外头已经有人满脸焦急,屁滚尿流进来回报:“主公,外头信成君等人手拿大王召谕,集结大军,说主公犯上作乱……”
此人话未说完,身子已如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孙竭等人闻听此言,齐齐变色。嫪毐此时也觉手脚冰凉,身子不自觉的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听闻蒙骜等人集结了大军,颇有一种大势已去之感,因戎狄人只顾搜刮金帛玩弄女人,至今他还被几个侍人牵扯住脚步,未真正踏足章台宫,此时未进主中宫,大事名不正言不顺,还谈何称王之事?
嫪毐一想到这儿,心里生出无尽的怨毒,双眼血红,回头了停下动作的戎狄一人眼,沉声问道:“太后此时何在?”
他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赵姬的话。若是赵姬坚持声称他有嬴政的话,纵然是蒙骜等人,恐怕也不敢当真对他如何。不过这些他能想得到,吕不韦自然更是想得清楚,因此这会儿嫪毐一问话,那前来传话的人身子抖得更加厉害,额头点地:“吕老贼,称,称太,太后受主公挟持……”所以这会儿赵姬早已在吕不韦等人的手上。
一听此话,嫪毐目眦欲裂,他后背一下子吓出满身冷汗,将衣裳打湿,他双腿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已经几年过去了,他图谋今日已不是一两回的事情,更是心中自认自己准备早已经做得足够,他想过许多,想过儿子登上王位之后,自己尊贵无比的日子,也想过位于千万人之上的感觉,赵姬如此软弱,早被自己掌控于手心之中,他府中又招揽无数门客于人才,吕不韦早已年迈,又大势已去,如今怎么自己还有可能失败?
戎狄人嫪毐面色青白的模样,许多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穿着衣裳,一边踢了踢脚下如死尸似的宫人,眦牙咧嘴道:“不若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又何必类鼠似胆小怕事?”有人一说话,戎狄人便是一阵轰然大笑。
齐肆等人面色铁青,嫪毐脸色难,不过随即却是眼睛一亮。
他如今还并未真败,到时只要打着勤王与清君侧的名义,照样可诛杀吕不韦,再说赵姬心中如何想的,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他与赵姬已生两子,赵姬根本离不开他,若是他到时一口咬定吕不韦想挟持太后,说不定今日之事还有缓冲!不过称王之事却不可再为,时机已失,能保住性命已然不错。
嫪毐心中想着盘算,不过他却忘了,他不愿意称王,却得他身边之人愿意与否!他此时早已被架在火上烤着,纵然他不愿意称王,他门下食客等人早已是骑虎难下,众人皆在一条船上,罗众人的嫪毐自然是想要抽身,而却身不由已。孙竭满脸狰狞之色,回头了嫪毐一眼,满眼血丝,阴戾道:“主公,如今戎狄大军在此,咸阳城又空虚,不若冲出去,与老贼拼个死活,纵然事情不成,亦不过一死矣,到时某等就算身死,干脆一做二不休,烧了王宫,到时纵然死了,亦不亏,吕老贼肯定要背大罪,秦王不会饶他!”
孙竭等人乃是昔日无赖,他们骨子里有一种敢拼敢赌之气,被逼到狠时,知道自己必死,可以连命都不要,因此才敢说出这样滔天之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