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侧了一下头,似是在考虑一般,那少年眼里露出一丝喜色,接着阴狠之意一闪而过,还未等他出手,嬴政已经率先出剑。‘咔嚓’两声,那少年双手手腕应声而断,以诡异的角度垂在一旁,他硬是忍得,竟然一声痛哼也不发出,不过袖口里却是掉出一个深棕色物件来。嬴政拿剑尖挑了,凑近眼前了一眼,这东西像是用牛皮缝成的袋子,里头隐隐露出一个奇异小瓶来,许是他口中所说的天下奇药,也不伸手去碰,只是轻声笑了笑,一脚踩在了那少年受伤的胸口上头:“如此东西,也敢狂妄称天下奇药?”
那少年吃疼,脸色越发白得如同透明一般,不过一双眼睛却是透着一种阴冷感,听嬴政这么说,不由露出希冀之色来,勉强忍了疼,扯出一抹难的笑容道:“主上不如尝一尝,奴这药绝对能当天下奇药!”说到这话时,少年语气肯定,脸上也露出自傲之色,显然并未说假话。
嬴政冷笑了两声,也没有与这少年多加辩驳,这少年说的天下奇药估计是真,但他并未说是毒药还是救命之药,显然二者机率各占一半,这少年倒是好心机,到了这会儿竟然还不死心,想诓着他吃下这东西,光是这份忍耐与沉着,倒令嬴政对他有些刮目相,而令他最主要到现在还未下杀手的,则是这少年眼里的阴冷,与他以前不懂隐藏时颇有类似,连那打蛇随棍上,不放过机会的性格也与他相同,到他求饶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狠意时,倒生出一种感叹来。
“既然这药如此珍贵,不如你来替我试上一试!”嬴政说完,眼睛眯了眯,杀意一闪而过,那少年听到他这话,当下脸色大变,却是抿紧了嘴唇,一反常态,没有再求饶,反倒冷冷他,眼里透过阴郁来。
“主上,幸不辱命,外面贼人俱已伏诛。”此时,帐子外响起蒙骜略有些兴奋的却带着嘶哑的嗓音,这一阵厮杀已足足用去一两个时辰,蒙骜武将出身,估计这回打杀得很是痛快,因此嬴政唤了进时,他脸上不止没有露出疲惫,反倒是精神奕奕的模样。
这位老将军身上已经挂了彩,许多地方血液都已经干涸,不过却是兴奋无比的模样,那双眼睛更是锐利了些,嬴政回头去,蒙氏族人除了蒙恬与蒙武等三人之外,其余诸人此时都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拖了地上尸首堆在一块儿,出来时最少蒙家是有三十人,这会儿却只剩了十来人的模样,可谓损失惨重,蒙恬身上受伤最多,但他眼睛里却是精光奕奕,与之前气质有了明显差别,明显真实生与死,血肉的渲染下,他渐渐生出一些改变来,目光比起之前更是锐利坚定了几分,连蒙骜蒙武他时,都带着欣慰之色。
蒙家人死了大半,剩余的多少都带着伤,不过却没一个人皱眉,甚至行动间更是迅速了几分。那被踩在地上的少年面若死灰,颓废异常的模样,蒙恬到倒在地上的三人时,眼底露出黯然之色,接着又面露凶光,冲嬴政拱手道:“主上,此人留着是祸端,不如击杀,以绝后患!”说到后面几个字时,杀伐果断,隐隐已经带上了坚定与铿锵之意,面庞坚毅,嬴政竟然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主上,奴一时迷了心窍,求您赐奴一回机会,往后必当以命相报!”那少年眼里也露出哀求之色,身子被嬴政踩着,费力的伸手指了指那药,咧嘴一笑:“奴刚刚未说明白,那药名曰千机子,可称天下第一奇毒……”他极吃力的说完这话,又张嘴喘气,血沫儿顺着嘴角不住往下淌,那少年却是不敢伸手去抹上一抹,只能任由血迹如细小的溪流般流进耳朵里头,没一会儿就灌满了耳朵,他却是眉头也未皱一下,只是喘了几声,又接着道:“奴无意中得知,所剩不多,愿全部献于主上,只求主上开恩,饶奴一命!”
这少年能屈能伸,不止嬴政,竟然连蒙骜都了他好几眼,见到这少年眼中的隐忍与坚毅时,也不知道为何,像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挣扎着求存,带着全家人投奔秦国,直到最近几年,因秦王政的原因,才渐渐受到重用,一生所学俱都有了所用机会,算是不枉此生。这少年眼里的野心极为**,这般哀求之下也未露出丑态,倒是令他生出几分侧隐之心来,不过蒙骜却深知嬴政虽然礼贤下士,但到底是君王,又有了吕不韦的例子在前,最不喜人家对他指手划脚,自己要是开口替这少年求情,说不准会让他以为自己挟持今日助王有功进言,令秦王不快,因此换了个方式,只是瞧了那地上少年一眼,低声道:
“主上,此时天色不早了,不如先暂时留着此人,回去也好详加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