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答应了,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将这件任务交给了年纪幼小的弟弟蒙毅,嬴政并不意外,他本来与蒙恬有话要说,蒙毅并未回避,他就知道蒙氏兄弟自有其意的,这会儿到蒙恬眼色,自然是明白了过来。蒙毅他平静的样子,眼里露出一丝亲近之色,随即隐了去,只是默默的冲兄长点了点头,这才朝嬴政拜了一礼,起身退了出去。
吩咐完这件事,嬴政自然是闭目调息体内真力,为晚上的事情做着准备,蒙恬他闭着眼睛的样子,也不去打扰他,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小寐。几圈真力运行下来,外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嬴政坐了半日,不止没觉得疲惫,反倒是觉得精神异常,天色掩护下,蒙府里窜出一条条黑色影子,嬴政也夹杂在其中,为了掩人耳目,蒙骜等人与嬴政坐的只是一辆外表平凡无奇的马车,跟普通商人队伍并未差别,守城的士兵挨到这会儿早已经是疲惫,着离关上城门口那蓠扎钉成的简易大门不远了,也没什么心思多加盘问,蒙恬伸出一个脑袋,递了一袋子重重的刀币过去,那人眼睛里露出欢喜之色,又蒙恬年少的脸庞,似哪户人家大家子弟,因此也不怀疑,捏了捏那钱袋子,毫不犹豫的挥了挥手中的长矛,将人放了出去。
离了城门一段距离,嬴政掀起车帘往外,果断的挥手让马车加快速度前进,那赶车的一声令下,随着鞭子的扬起,前头拉车的两匹骏马脚蹄飞快的奔跑了起来,四面八方草丛里迅速钻出身影来,或跳跃在马车上,或是紧紧跟在车队后头。嬴政在眼里,知道蒙骜这回派出的大多都是蒙氏府中的精锐,心里不由满意,回头了蒙骜一眼,嘉许似的点头。
约摸行走了一两百里,车轮滚动的‘咕咕’声中,一个略有些谨慎的声音突然顺着风声传了进来:“主上,前面约摸五十里处有人扎营。”因要避人耳目,因此蒙氏府里下人一律称呼嬴政主子,此时只要门下有食客的,几乎都会这么称呼主上,因此并不会显得意外,就算是有人发现端倪,也不会怀疑到嬴政身上来。
嬴政听到这声音,将帘子掀开,露出公羊式那张斯文俊儒的脸,马车飞速转动,而他却是一步不落紧紧跟在了车身旁边,光是凭着这份身手,就足以令嬴政眼前一亮,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有劳先生了。”
如今嬴政身份不同,就是连蒙骜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这会儿他对公羊式却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倒是令公羊式心里生出几分感动来,冲他拱了拱手,高兴道:“不过是式份内之事,哪里敢当您这句话。”他说完,冲嬴政拜了拜,脚下动作却是没停,虽然说话客气,但脸上却是露出傲然之色,显然对于嬴政的夸奖很是欢喜,对自己的身手也颇为自得的样子。
嬴政他这模样,倒是动了几分想要请教他这身手的念头。如今他虽然得了一张神秘布帛,自个儿也摸索着练过,但毕竟没人指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练得如何,公羊式这份脚力,就算不是传说中轻功的厉害,却也差不到哪儿去,身手又灵活,要是嬴政能学到几分,往后自然也是受用无穷。
不过这会儿嬴政却是分得清事情有轻重缓急之说,因此顿了顿依旧是冲公羊式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始闭目养神,马车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两刻钟过后,渐渐离公羊式所说的五十里地近了些,早在之前嬴政等人就已经下了马车,蒙骜吩咐人将马车藏进草丛里,自个儿则是与嬴政一块儿,藏在黑暗中行走,一路走来众人都放轻了脚步,渐渐的,听到了远处的说笑声与谈话声,甚至能到中间生的那几堆篝火,几个穿着华丽深衣的年轻人围坐在火堆中间,上头架了烤羊,众人有说有笑的样子,气氛竟然极其欢乐,酒肉的香味儿传了过来,却是不知死神已经候在了阴影里。
这块空地中扎了好几个营帐,因天气寒冷,这些人生了七八堆篝火,都围守在火堆边,营帐四周守着二十来个持剑游侠模样的人,有几个面露谨慎,手按在剑柄上并未松开,显然防备心极重,嬴政远远了一眼,心里认定这几个都算是颇有些本事的人,他这两年,练习了那布帛上面的真力,虽说不知道自己实力究竟如何,但人的眼力却颇准,这下子到这些剑士,其中不乏真正有能力者,心里不由更是添了几分谨慎。
嬴政着那几个年轻人梳着赵国人特有的发式,说话都带了赵地口音,其中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颇为面熟的样子,定睛一,依稀是那赵府当年曾经与赵宗欺压过他的人中之一,当下更无怀疑,只是冲伏在草丛中的蒙骜点了点头,自个儿捏紧了手里的青铜长剑。第一回做杀人的勾当,嬴政心里不止没有慌乱,反倒带了些微的兴奋与嗜血,如豹子般,耐心的等待着那几个年轻人喝酒吃肉之后渐渐变得放浪形骸,显然已经酒意上头了,就连那守在营帐周围的剑者脸上都露出几分疲惫之意,这会儿夜深人静,倒正是时候!
到一个仗剑的人张嘴打了个呵欠,嬴政冲蒙骜招了招手,那老头子勇猛之极的竟然第一个冲了出来,身手灵活之极的从空中跃了过去,半点声音没发出,直到快近营地时,才‘铿锵’一声将手中的短剑抽了出来。
这声音当下令那营地里的众人愣了一下,那几个持剑的则是脸上表情当下一变,警惕的望向声音来源处,嬴政眼睛微微一缩,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杀意来,那几个剑客感受最为明显,竟然下意识的朝他藏身处瞧了出来,有几人甚至将腰后短剑抽出,一边则是朝这边跑了过来。
蒙骜一马当先,冲出去首先就将一个别开脸朝嬴政过去的剑客迎头就是一剑,那人惨叫了一声,摸了摸面颊,一脸鲜血,接着才像反应过来一般,抽出腰后长剑,朝他毫无章法的劈去。这人一声惨叫就如同一个信号般,嬴政率先一跃,他这一下下意识的带了那真力运转,竟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跳得极高,一跃竟然就来到了场中,冷不妨手中长剑朝那一名还没突然反应过来剑客脖子抹了过去。
当下血如泉涌!那温热的血液溅了嬴政满头满脸都是,嬴政却不以为意,伸手抹了抹,嘴角竟然微微弯了起来,反手一下,手中那柄普通的青铜长剑灌注了真力,如同摧枯拉朽般,将那伸剑格挡的剑客连剑带手劈成两段!那人吃痛之下嬴政满脸阴戾之色,又浑身鲜血,怪叫了一声,连剩余一只手中的断剑也不顾了,下意识的朝嬴政扔去,转身就要逃!
今日过来就是打的鸡犬不留的主意,嬴政自然不可能让他跑脱!因此见他要走,脚下微微一蹬,真力运转之下,竟然先跳到了这人面前,将他欲跑的路给掐断了,这人吓得胆颤心惊,竟然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轻易就让嬴政一剑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当下惨叫声四起!火光中不时溅出大片鲜血,有些许碎肉血沫洒到那火堆之上,发出‘嗤啦’的响亮声,接着是一阵焦胡的味儿传了出来。原本几个醉得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少年,当下被这变故吓住,一个个竟然腿软得爬不起身来,嘴里鬼哭狼嚎,着嬴政诸人如杀神般突然出现,好半晌之后才有人尖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