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自然得出嬴楚的疑惑,自个儿找了岸几跪坐下来。赵高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赵姬清他面貌,身子如遭重击,咬了咬红唇,眼眶中已经有泪珠隐隐滚动了,着跪坐在蒲团上的嬴政,眼里露出隐隐的愤恨来。嬴政瞧了她一眼,目光中冷意闪过,使赵高在吕不韦桌上取了套笔墨竹简过来,笑了两声,使他先磨了墨,才开口说道:“这赵高原本乃赵氏王室旁枝,为人颇有才学不说,更难得又有上进之心,愿意为了向大秦效力,竟然自甘净身而来,此等情操,实在是令政佩服。”
他这么一说出口,吕不韦脸色有些难,像是觉得嬴政借这话打自己脸般,虽然嬴楚并未他,但他就是觉得不自在,咬了咬牙,装着没听明白一般,却是想起为何觉得这赵高有些面熟来。原来竟是赵国使臣中的一员,没料到堂堂王室子孙,竟然切了子孙根,来给秦太子当侍人。一想到这儿,吕不韦不由觉得有些滑稽,虽然听出嬴政话里有嘲讽自己对嬴楚忠心不如赵高对秦国感情之纯,但他依旧是觉得事情荒谬起来。最为重要的是,吕不韦虽然自个儿觉得嬴政有针对自己之心,但想到他年纪不大,如今还是稚子,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些,也许不过是嬴政幼年时受尽奚落,以致如今性格多有偏激而已,说不准这样的孩童往后倒是更好控制一些。
吕不韦这厢心里打着主意,那边嬴楚却是有些疑惑的朝赵高了过来。原本嬴政虽然对他极为推崇,但嬴楚心里始终不过将这侍人当成一个玩意儿而已,这会儿听说他竟然是赵国贵族,不由生出几分重视之心,甚至听他对秦国一片忠心,再想到他的国籍,不由觉得飘飘然了起来,点头道:
“此话如果当真,那此人倒真是对我秦国一片赤诚了。”他虽说当日宴会见过赵高,但嬴楚如今心中只装美色,一个男人就算有些学文,又不见得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才智,又不是天香国色的佳人儿,因此是见过就忘,这会儿听嬴政说话,也没想得起来,只是感叹道:“我儿如此幸运,竟得哪些忠心之人,真是天佑我秦,政儿,你是何时识得此人的?”
嬴政嘴角弯了弯,到一旁面色煞白的赵姬一眼,又赵高低垂安静的头,忍不住朗声道:“父王,您可是忘了?这赵高,当日您也是见过的,那日宴席,母后也在,您还夸奖过赵高一回,母后,政儿说的,可是有错?”他说完,含笑了赵姬一眼,她面色登时铁青,又是有些惊恐又是有些害怕,心里不由大是爽快,再赵高时,也不是刚刚平静的模样,捏着墨条的手指关节隐隐泛白,险些将那墨条折断了一般,他就在嬴政岸几边,两人离得近,嬴政能感觉得到他深衣因身子的抖动而微微颤抖,眼里不由更是冰冷了几分。
“政儿所说的可是属实?”嬴楚一听这话,倒也并未着恼,反倒颇感兴趣的回头赵姬,这下才发觉她身子不住颤抖,略有些冰凉,连脸色都微难,原本一向娇美的嫣红嘴唇都失去了迷人的颜色,泛着微白,令人怜惜,那双一向妩媚的大眼也失了神采,带着些许慌乱之色,更是惹人怜爱。赵姬察觉到嬴楚的目光,当下回过神来,并未解释,只是‘嘤咛’一声扑进了嬴楚怀里,弱不禁风道:“妾也不知是否日间吹了风,头疼得紧,王上,妾想告退,歇息一会儿,头晕沉沉的,怕是扰了王上您的兴致呢。”她说话声音娇娇软软的,又带着撒娇之意,再配上她雪白如纸的容貌与妩媚的体态,惯了她平日风流模样,再见她如今的娇柔弱小,嬴楚当下只觉得被迷得头脑发昏,早已经忘了之前还颇感兴趣的赵高,连忙搂着美人儿,连连唤了医正进来,自个儿也忍不住跟进了寝宫里头,连外间的嬴政与吕不韦也不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