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了,她努力地不去想任何事,努力地沉醉于书房里笔墨清香的一方天地中,任思绪飞扬在那水墨河山上,只为忘记那份思念之情。
她也曾担心、彷徨、迷茫,可是腹中的孩子时刻提醒着她要保重好身体。
常言道:术者不算自身,医者不医自己,纵是天下神医,也医不了相思之苦!
睡不着觉的不知是东方华滟一个,连柳絮也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乱糟糟的,她只是想和玉清魂做一笔交易,事成之后她还是那无风谷中闲看落花抚琴悠然的谷主,从未想和外面的人和事有一点牵扯,可是楚非凡却彻底打乱了她的心,把原本就已经够乱的事情弄得更乱了。
剪不断,理还乱,不止是离愁,还有情窦初开时的悸动,她轻轻地撩起紫色的衣袖,精致的芙蓉花纹在烛光下浮动着些许光华,紫绣之下,一道浅浅的伤痕不是很醒目,记忆的闸门仿若开启了一般。
那一年,她六岁,正是贪玩的年纪,父亲勤于习武,根本没空管她和母亲,那一天她偷偷地瞒着母亲穿上了母亲为她缝纫的女装出谷玩儿去。
从来没有出谷的她对外面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在一家染坊里,她看到了那彩虹色的绸布,多姿多彩,绚烂如花,她的心顿时开阔了起来,原来世界是如此广阔,并非只是无风谷的那方天地!
染坊里的那些人不让她靠近染缸,她一直好奇染缸里到底有什么,奈何别人都不让她看,到了中午,她趁着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搬来了小凳子,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无人后才踩上了凳子爬了上去,她趴在染缸的边缘,发现里边根本就是一缸水,忽然脚下一滑,一个不留神她重心不稳整个身体都翻到了水缸里。
她不懂水性,拼命地呼救,却没有人来,她鼻子、喉咙呛了很多水,小小的身体在水中浮浮沉沉,第一次她发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就在她即将放弃之时,一只略大的手拉住了她,她很想抓住他的手,可是手却在这关键时刻抽筋了,疼痛难耐。
多少次她想要放弃,可是耳边传来的是那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千万别放手,不要放手……”
透过眼缝她只是看了一眼那拉住她的男孩儿,两个人的手腕在水缸的边缘上不断摩擦着,鲜血滴落在清澈的水中,一滴又一滴,红得耀眼,她从未觉得生存是如此地艰难。
最后,他拾起地上的石头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那水缸,他在水缸之外,她在水缸之内,她如同一只旱鸭子一般挣扎着,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边缘,耳畔是他那不灭的鼓励和支持之声,仿若天籁。
随着那水缸上的裂痕由小变大,终于破了一个口子,那汩汩清流流出,她捡回了一条命,从此她便学习游水,那手腕上的那道伤痕随着岁月的流逝只留下了这样浅浅的痕迹。
而今晚,在池塘里,她却看到了他手腕之上和她一样的痕迹,那不是刀伤,身为大夫的她,见微知著,仅仅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伤痕她也可以判断出是被什么伤到。
“楚非?楚非凡?”柳絮躺在床上,念叨着他的名字,如果不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她都快要忘记了这么一件事,多少次她想要出谷找他,却被父亲阻拦,久而久之,她的武功越来越好,而他的影子便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记忆里,或者说是深藏在了她心的一角,连她自己都无法触摸。
她说过会再来找他玩儿,可是她却食言了,忘记了童年的约定。
接下来的几日,柳絮和楚非凡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几乎所有人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暧昧,柳絮按照玉清魂说的点子开始培育起了薰草来,楚非凡则是见到柳絮就感到莫名的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是女儿身的事,潜意识里把她当成了个女人。
他拿着酒壶酣畅淋漓一饮而尽,却发现酒壶里的酒水一下子又没了,心中恼怒,手一挥就把酒壶丢了出去,差点就砸到迎面而来的晨曦脸上。
某小孩横眉竖目,小小的手握着酒杯,气势冲冲地跑到楚非凡面前,揪着他的耳朵,“如此好酒,居然就被你这么浪费掉,真是太可惜了!非凡叔叔,你这下子欠我的银子又多了三千两!”
“小殿下,我……我好像喜欢上了她……”楚非凡搂着晨曦的脖子,满身都是酒气,他周围的地上凌乱地摆放着很多个空酒瓶。
晨曦耳朵竖起,一听到楚非凡这断断续续的话,原本昏昏欲睡的他立刻打鸡血了起来,一想到明天茶楼里就传出这样的消息:西京城第一风流楚大公子情定XXX,他整个人都掉进了钱眼里。
“谁?你喜欢上了谁?”
楚非凡没有回答晨曦的问题,可是晨曦并不傻,别人不告诉他事情很正常,爹爹娘亲就经常瞒着他很多事情,没关系,不告诉小爷,小爷自己查!
晨曦想着几日里众人细微的不对劲,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他捏着自己的下巴,纠结了一会儿,莫非非凡叔叔喜欢上了刘叔叔?
所以他才会如此苦恼?
“非凡叔叔没关系的,我娘亲说了,真爱无敌,喜欢一个男人没什么可羞耻的,还有人喜欢猪呢!”
“……”醉意中的楚非凡听到晨曦天真无邪的话,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敢情这个小家伙一直都把他比作猪?
“从前有个人,叫林逋,他一人隐居山中,整日与梅花仙鹤为伴,自由自然,怡然自得,不娶无子,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你喜欢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要是怕你爹爹反对,我可以帮你向父皇求个圣旨,让你娶刘叔叔做西玥史上第一位男夫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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