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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四回 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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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除了宇文承川和平大老爷以外的所有人都震惊忌恨于顾蕴的丰厚身家,偏殿内众女眷又何尝不是一样?

看向顾蕴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早知道显阳侯府竟有这样一尊金娃娃,当初她们就该用尽一切手段替自家的儿孙娶回去,别说只是年纪稍稍偏大,家世稍稍弱了些,只看在将其变成自家媳妇儿后,自家岂止三代以内,三代以外一辈子都吃用不尽,这个媳妇儿便娶得大大的值了,何况顾氏生得漂亮,人也立得起来,显阳侯府门第也不低了,她又是打小儿养在显阳侯夫人跟前儿的,与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了,——怎么当初她们就将眼睛长到了头顶上,从来没考虑过显阳侯府还有位四小姐宜聘娶呢!

却也知道如今再懊丧再悔恨都无用了,难道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敢跟当今的太子殿下去抢人不成,于是只能酸溜溜的暗想,怎么偏就她这么好的命呢,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天下罢!

其他人还只是暗暗羡慕妒忌,发发酸也就罢了,宗皇后婆媳与林贵妃婆媳,还有庄敏县主则早已身处十八层炼狱,上刀山下油锅浸冰水……短短瞬息之内,便已将这些滋味儿一一尝了个遍,都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只恨不能大声尖叫一番,甚至冲上去挠花了顾蕴的脸,看她还怎么得意,还笑不笑得出来!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顾氏怎么就会成为了那劳什子的便捷客栈的幕后东家,拥有了那样巨大的财富?为什么以前从来就没人听说过这事儿,为什么这事儿早不曝光,晚不曝光,偏就在这时候曝了光,阴谋,一切都是宇文承川那个婢生子与顾氏的阴谋,她们都被坑了啊!

“母妃,我、我肚子好疼……啊,我肚子真的好疼……”突如其来的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让正陷入深深怨毒与绝望的林贵妃回过了神来。

就见二皇子妃正惨白着脸捂着肚子,额头上与脖子都是青筋迸起,还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然她不会叫得那般凄惨。

林贵妃唬得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大哥那边已是形式大大的不妙,还不定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了,若萧氏腹中的胎儿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和儿子将痛失翘首以盼了多年的嫡孙嫡子不说,萧总兵会不会再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们母子,也说不好了,毕竟就算他们母子笑到了最后,将来的继承人身上也未必有萧家的血脉,那萧总兵凭什么再为他们肝脑涂地?

思忖间,林贵妃已扶住了二皇子妃,急声说道:“好孩子,你别急,刚有孕之初是这样的,肚子的确会时不时的抽痛一下,乃是正常反应,你别怕,母妃在这里,母妃在这里,你和孩子都一定会没事儿的……来人,快去备轿,再去把太医院该班的太医都传到关雎宫待命,快!”

她的贴身宫女忙小跑着出了正殿。

林贵妃方看向宝座上的宗皇后,语气颇有些不善的道:“皇后娘娘,老二媳妇这个样子您也看见了,臣妾也先带她回自己宫里诊治休息了,您与大家伙儿要继续留在这里,就继续留下去,臣妾就不奉陪了。”

方才三皇子没有及时出声声援二皇子,林贵妃虽不在正殿,因没有听到三皇子的声音,也能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宗皇后自然再不会客气,果然跟这对卑鄙无耻的母子做不得交易,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又因宗皇后一直不肯发话让大家先散了回后宫去,各自找地儿休息一番,等待晚上的晚宴,她不发话,其他人自然不好离开,这才会让二皇子妃惊急之下动了胎气,林贵妃自然不会怪自己,若她坚持要带二皇子妃先离开,便是宗皇后也不好拦她的,实在是她也想留下来亲耳听听正殿那边的最新进展。

但如今,她自然而然将账都算了宗皇后头上,今日若儿媳母子俱安也就罢了,若他们母子尤其是胎儿有个什么好歹,她绝不与皇后善罢甘休!

宗皇后见林贵妃满脸的不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她正愁找不到出气筒呢,林氏这贱人就撞了上来,真当她不敢治她是不是?

然三皇子的临阵撂挑子终究还是让宗皇后有些心虚,心虚之余,更多还是后悔,早知道顾氏竟然有那么丰厚的财力,方才儿子就该声援一下老二的,反正只是白动动嘴而已,想来皇上也迁怒不到他们母子头上,何必非要做得那般绝呢,如今可好,那个婢生子越发如虎添翼了,以后自家要正面对抗东宫的同时,还要防着老二母子在背后放冷箭,真正是腹背受敌,岂非越发的举步维艰?

看来还是得设法把老二和林氏安抚好了,继续与他们同盟才是……这般一想,宗皇后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满腔的怒火,缓声与林贵妃道:“倒是本宫疏忽了,忘了老二媳妇初初有孕,最是久坐不得的,如此妹妹就先带她回关雎宫,让太医先给她好生瞧瞧罢,若是缺什么补品药材,只管打发人往内库取去,就说是本宫的话。”

林贵妃对宗皇后的示好却是冷笑于心,现在知道与我们母子同盟比敌对好了,早干嘛去了,只可惜已经迟了……不过顾念着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知道眼下不是打嘴仗的时候,到底还是没与宗皇后再多说,应了一句:“那臣妾就先告退了。”与二皇子妃的贴身侍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二皇子妃出去了。

余下众人干坐了这么长时间,说实话也都累了,何况正殿那边的情况她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都不想再在偏殿干坐下去。

礼亲王妃因第一个笑向宗皇后道:“皇后娘娘,大家都已是酒足饭饱了,您看要不要散了,让大家伙儿各自找地儿逛逛去,也好消消食,不然晚上的晚宴,可就都没地儿装了。”

宗皇后犹不想离开偏殿,想继续听听正殿那边的情况,可见大家都是一脸掩饰不住的疲色与不耐,想着在座的个个儿都养尊处优惯了的,若是平常在家,这会儿早高床软枕的在歇中觉了,哪用似现下这样,穿着沉重的大衣裳顶着沉重的头饰,又累又热,再让她们坐下去她们固然不敢多说什么,可不敢言并不代表不敢怒,自己就要引起公愤了。

少不得只能点头道:“就依王婶所说,大家都散了罢,有地儿去的就自己安排,没地儿去的就去景仁宫的厢房里歇着,这会儿离晚宴少说还得一个时辰呢。”

于是大家总算可以离开交泰殿,找地儿休息,或者说是找地儿与自己交好的妯娌姐妹八卦了,方才发生在正殿的事,足够她们八卦上整一年甚至更长时间了。

顾蕴想着礼亲王妃进宫自来都是在景仁宫落脚,倒不是她与宗皇后多要好,以她的辈分和威望,除了宗皇后,其他人还不够资格款待她,她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往别的妃嫔宫里去。

然而此时此刻,相信宗皇后除了第一个不想见到自己以外,第二个不想见的人,只怕就得数礼亲王妃了,顾蕴自然不想让礼亲王妃去受宗皇后的冷眼,因笑着走到礼亲王妃身旁,冲她微微一欠身,低笑道:“前儿我得了一罐雪顶含翠,不知礼叔祖母可否赏脸去东宫坐坐,也好尝尝我烹茶的手艺?”

礼亲王妃也不想去景仁宫白讨宗皇后的嫌,可不去景仁宫,她也没别的地儿可去,总不能去寿康宫与几位太妃做堆罢?是以听得顾蕴的话,她倒是正中下怀,笑道:“那敢情好,我老婆子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话音未落,已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雪顶含翠这样的茶中珍品,一年下来,连母后宫里尚且只能得个二三两呢,大皇嫂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待客,果然不愧为全宗室乃至全大邺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只要有银子,还怕换不来好东西?只是一点,大皇嫂既然这么阔气,当初又何必非要做出那副小家子气,又是问母后,又是问父皇要银子要庄子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话,越有越抠么,不是我说,大皇兄好歹也是大皇嫂的夫君,大皇嫂的银子舍不得给别人花也就罢了,何以连给大皇兄花都舍不得,难道银子留着,还能生儿子不成?”

顾蕴只听声音,便知道是三皇子妃了,几个皇子妃里,也就数她最沉不住气了,想是自诩腰杆硬底气足,所以半点气也受不得,伤疤未好便忘了痛罢?

抬头一看,果然就对上三皇子妃饱含冷嘲与忿恨的脸,顾蕴就笑了起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难道三弟妹竟不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成?本宫既嫁给了太子殿下,嫁进了宇文家,那宇文家给本宫饭吃给本宫衣穿,一应吃穿用度都不能短了本宫的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不然本宫嫁人做什么,就留在自个儿家里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岂不更好?听三弟话这话的意思,莫不是三皇弟府上素日花的用的,竟都是三弟妹的银子,连养珏侄儿的花销,都是靠的三弟妹的嫁妆了?那本宫回头见了父皇,可得替三皇弟也讨要一笔银子几个庄子才是,总不能让人说三皇弟连自己的妻儿都养不起罢,就怕那起子乱嚼舌根的人话说得更难听,指不定连珏侄儿不该再姓‘宇文’,该改为跟三弟妹姓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贱人,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话没说完,三皇子妃已愤怒的尖叫起来,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扑腾着要上前打顾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怎么会!

被她的贴身侍女死活拉住了,急得几欲哭出来:“娘娘,您息怒,皇后娘娘和众位主子都还在呢,您千万息怒……”

宗皇后也喝骂了她一顿:“你给本宫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有人会把你当哑巴!”她方不再闹腾,满脸通红的倚在自己丫鬟的身上,大口喘起气来。

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媳终于消停了,宗皇后方看向了顾蕴,似笑非笑道:“以前本宫一度以为太子妃只进不出,是只铁公鸡呢,没想到都是本宫误会你了,不过你也是,开客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就算有与民争利的嫌疑,也有可能被人诟病浑身的铜臭味儿,却也犯不着藏着掖着,若不是今日之事,不止本宫,今日在座的所有人岂非都要一直误会你下去,继续诟病你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顾蕴就当听不出宗皇后话里的嘲讽一般,笑得一脸的谦逊:“仁者见仁,淫者见淫,臣媳自来觉得,任何事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即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要说什么都是他的自由,臣媳是既不想管也管不了,所以就由他去罢,只要太子殿下与父皇母后不觉得臣媳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臣媳便心满意足了。”

礼亲王妃一脸诧异的接道:“怎么皇后娘娘曾听人诟病过太子妃娘娘‘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吗,那娘娘怎么不让人大耳巴子抽过去呢,太子妃娘娘可是您亲自为太子殿下挑选的,才德品行别人不清楚,您自己难道还能不清楚不成?便是没有今日之事,您也该维护太子妃,为太子妃张目才是,何况事实证明,太子妃是如此的深明大义高风亮节,连皇上都赞不绝口,您就更该为她张目了。”

说着攸地拔高了声音:“你们都给我老婆子听好了啊,太子妃如此深明大义高风亮节,自己和东宫上下素日简朴有加,为免江苏百万百姓再受水患折磨,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却一次就私人支出百万巨资用于治水,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情怀,老婆子不敢说后无来者,却敢说前无古人!所以以后谁要是再敢背后嚼太子妃的舌根,诟病太子妃小气,皇后娘娘和我老婆子第一个就饶不了她,谁要是听见旁人诟病太子妃,没有上前给那人一个大嘴巴子,皇后娘娘和我老婆子一样饶不了她,你们都记住了吗?”

方才宗皇后虽发了话让大家都散了,可谁敢走在她的前面,总得等她与顾蕴并几位亲王妃皇子妃都先走了,大家才好跟着出去。

所以这会儿殿内的人一个都没少,全部都将礼亲王妃的话听了个清楚分明,少不得要齐声称“是”:“谨遵皇后娘娘与礼王婶(礼叔祖母)之命。”

反正礼亲王妃的辈分摆在那里,谁敢驳她的回,何况她还时时不忘将皇后娘娘放在自己前面,皇后娘娘纵然要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且法不责众,皇后娘娘总不能将气撒到所有人头上罢?关键还有一点,眼见太子殿下的地位越发稳固了,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形,至现在起,她们不说着意与太子妃交好,至少也不能再与太子妃交恶,那她们就尤其需要表这样的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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