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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回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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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蕴正犹豫着要不要宽慰顾苒几句,就见侍立在水榭外的卷碧忽然走了进来,猫着腰行至她身边附耳说道:“小姐,慕公子身边的冬至方才来过了,说慕公子请小姐前去一叙。”

在荣亲王府一叙?顾蕴闻言,不由有些犹疑,虽知道荣亲王府是宇文策的地盘,慕衍又与宇文策交好,他既敢打发冬至来请她,必定事先已做了万全的布置,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出了什么岔子呢?

卷碧见顾蕴有些不想去,忙又道:“冬至还说,若非事出紧急,慕公子也不会给小姐添麻烦,请小姐千万前去一见,他这会儿还在外面等着呢,小姐若是实在不想去,我这就去回了他。”

顾蕴却反倒下定了决心:“罢了,我还是去一趟罢,万一慕大哥真有十分要紧之事呢?”

说罢偏头与顾菁小声道:“大姐姐,我去更衣,你照顾好二姐姐,最好别让她离了你的视线。”待顾菁应了,又警告的看了顾苒一眼后,才起身随卷碧往水榭外走去。

稍后出了水榭,卷碧径自便领着顾蕴往一旁的小径走,走出约莫几丈远后,远远的果见冬至正在前面垫脚张望,一瞧得顾蕴主仆的身影,立时满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四小姐,您来了,我这就引您见我们爷去。”

顾蕴这才发现他竟穿了一身小太监的服饰,瞧着还满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不由笑道:“你今儿这身打扮倒是新奇,而且一点也让人瞧不出破绽来,是不是干你们这一行的,都得扮什么像什么?”

冬至暗自腹诽,我本来就是太监,自然不可能有一点破绽,嘴上已笑道:“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罢了,让四小姐笑话儿了,四小姐还请随我来。”

引着顾蕴主仆东转西转的,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在一片林子前停下了,笑道:“我们爷就在这里,四周都是清好场的,四小姐只管放心进去。”

眼前的树林绿树成荫,繁茂的树冠将头上的天空都遮蔽住了,只看得见点点渗进来的阳光,地上则长满了各色杂草,高的都快有人高了,倒的确是一个极隐蔽的所在,也就难怪慕衍会请她来这里相见了。

顾蕴便要举步进去,卷碧不放心,忙也要跟上,冬至已笑道:“卷碧妹妹只管放心,我们爷就在入口处,四小姐一进去就能看见,断不会出任何岔子的,再说你难道就忍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有?”

却换来卷碧狠狠一瞪:“谁是你妹妹了,你没人说话儿又与我何干,反正我们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冬至倒是十分的好脾气:“我明显比你年长,怎么就叫不得你妹妹了?”

顾蕴忙赶在卷碧回嘴前吩咐她:“算了,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即可,你与冬至一道在外面等着罢。”说完举步自草丛矮一些的地方进了林子,任那两个人斗嘴去,若是能斗出感情来就更好了,说来卷碧几个都比她年长四五岁,如今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她可不能耽误了她们。

对了,还有季东亭,也是个好人选,就是锦瑟与他好像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看来得找机会让锦瑟与他多接触一二了,不过锦瑟与卷碧都是奴婢出身,也不知道他和冬至会不会嫌弃她们?大不了到时候她放了二人的籍,再一人陪嫁三二千银子就是了……还有明霞与暗香又该许给谁呢?

顾蕴胡思乱想着,进了林子深处,果见慕衍已在不远处候着她了,一见她进来,便笑容满面的几步迎了上来,道:“蕴姐儿,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一切都好罢?”

顾蕴屈膝给他行了礼,才笑道:“一切都好,慕大哥呢?”

慕衍自然也是答的‘一切都好’,两人寒暄了几句,慕衍便引着顾蕴往不远处一张石桌前走去。

顾蕴见那石桌与四下的石凳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石桌上还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与四周的杂乱形成鲜明的对比,知道果然如冬至所说,是提前打扫过的,也就放心捡了一张石凳坐下。

这才笑向慕衍道:“不知道慕大哥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慕衍就摸了摸鼻子,他哪有什么要紧事与她说,不过是想见她一面,与她说说话儿而已,可这话自然不能告诉她,只得咳嗽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南直隶的便捷已经顺利开张了,听说开张当日便入住了半数以上的客人,我想当面与你道一声谢罢了。”

顾蕴闻言,心下一松,她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原来只是想向她道谢,因笑道:“慕大哥可是一早便给了我不菲的加盟费的,我哪里还敢当慕大哥这一声谢,还是慕大哥以为与我说了这声谢后,后续费用我就不收了?明白告诉慕大哥,那是不可能的事哈!”

慕衍就哈哈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以为道一声谢就可以免去成千上万的银子了,只听说过一诺千金,可没听过一谢千金,你放心,该你的银子我一两都不会少的。”

顾蕴点头:“这还差不多。对了,我前儿恍惚听刘大叔说,听冬至提过一耳朵,说是慕大哥升总旗了,还没恭喜慕大哥呢,慕大哥也是见外,竟没有告诉我,我也好备了贺礼使人送去啊。”

慕衍笑道:“不过只升了一级罢了,仍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实在不值一提,等我明儿做了佥事同知,再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再送贺礼也不迟啊。”

两个人就这样说着一些与‘十分要紧’半点边儿不沾,细究起来甚至毫无意义的废话,慕衍自是巴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凡一个话题说完了,他立刻便又说起另一个话题来,根本不给顾蕴说离开的机会。

而顾蕴与他说着说着,一时却也舍不得离开了,虽然四周着实只能用荒凉破败来形容,但因为眼前的人是慕衍,她竟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蕴终究还是找回了理智,与慕衍道:“慕大哥,时辰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省得我两位姐姐见我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着急担心。”

慕衍心里暗自惋惜,若是时间能过慢一些该多好,却也知道的确不好再留她了,只得道:“那我送你回去……”话没说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忙警觉的竖起了耳朵。

就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合着风声被送了过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罢,定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这下不止慕衍,顾蕴也听见了,忙拿眼看慕衍,虽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不是事先清了场的吗,那这是谁在说话呢?

慕衍接收到她的眼色,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已将宇文策骂了八百遍,有你这么坑自己兄弟的吗,丁点事儿都办不好,回头再与你算账,一面无声与顾蕴道:“我马上传暗号给冬至,叫他进来。”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说话之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这次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可万一事情没成功,万一你大哥他没有跳下去救我起来,而是眼睁睁看着我被淹死了呢……我不敢啊,表哥,你就把事情回了王妃娘娘罢,我又不奢求世子妃之位,我也知道以我旁支庶出的身份,无论如何也做不得世子妃,只要能与表哥长相厮守,纵名分次些我也心甘情愿,表哥难道就真舍得让我嫁给别的男人吗?你纵舍得我,难道连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舍得?”

然后是方才那个男声:“我自然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咱们的孩子,可眼下我还没娶正妃,我母妃是绝不会让我先纳你进门的,一旦让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她指不定立时就会让我大舅舅向你父母施压,轻辙将你腹中的孩子打去,再将你送去家庙青灯古佛一身,重辙指不定就会让你立时‘暴毙’了,你当我没有权衡过吗?但凡还有别的法子,我也断不会出此下策。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得万无一失,让宇文策跳下水救你的,只要他救了你上来,我母妃铁定会逼着他娶你,纵我父王也无话可说,谁让他坏了你的名节在先的?如此我们的孩子便可以得以保全,我们也能长相厮守了。”

那女子却仍哭哭啼啼的不愿意,那男子便又继续哄起她来,言语间不乏赌咒发誓‘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将来待我做了荣亲王后,更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孩子,不然就叫我天打雷劈’,也不乏一些肉麻的话‘你这么漂亮,打第一次见了你,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这辈子再不会爱别人了,我怎么舍得负你,巴不得与你厮守到老才好呢’。

好说歹说,总算劝得那女子抽抽噎噎的松了口:“我都听表哥的就是了,只是表哥要记得你方才的话,这辈子都不能负了我们母子啊!”

顾蕴听至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连说话之人的身份都猜得*不离十了,那说话的男声又是‘母妃’又是‘世子’的,显然定是荣亲王世子宇文竼无疑了,至于那女声,顾蕴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知道她定是荣亲王妃娘家族里的一个旁支侄女儿了,这身份自然是不够格做亲王世子妃的,也不知这二人是如何在两家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以致珠胎暗结的?

这也还罢了,这二人竟还打算陷害宇文策,把事情栽赃给宇文策,让宇文策做现成的爹,也委实是有够缺德的,也不知道慕大哥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宇文策可是他的好兄弟!

念头闪过,顾蕴忙朝慕衍看去。

就见他面沉如水,眼角眉梢间全是冷意,知道他也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也就暗松了一口气,虽说因为二姐姐的原因,她稍稍有些迁怒宇文策,但也不乐意眼睁睁看着日后名震天下的大将军被人这样不入流的陷害,慕大哥既明白了,那对狗男女自然也就别想成功了。

那边宇文竼将那女子哄得松了口后,言语间就越发的暧昧亲热了,想是笃定了这里不会有人来,渐渐更是越发出格儿的,又是搂抱又是亲吻的,最后更是将那女子就地放倒,行起那不堪之事来。

那女子先还有些推诿:“表哥,别……青天白日的,让人看见了我也不用活了……呀,表哥,我腹中还怀着孩子呢,你轻点,万一伤着了孩子……”

被宇文竼挑弄了一番后,就软成了一滩水,任其为所欲为了,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娇吟。

顾蕴万万没想到这对狗男女青天白日的就能如此,一时尴尬至极,她前世与董无忌行周公之礼的次数虽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到底也算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那些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的声音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想着慕衍还在身侧,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难堪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她尴尬难堪至极,慕衍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回心里骂的就不是宇文策,而是宇文竼了,个王八蛋,意图陷害自己的长兄不算,如今竟还于大庭广众之下,就行起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来,脏小丫头的眼睛耳朵,看他回头不扒了他的皮!

难堪生气之余,浑身还有几分异样的燥热与骚动,尤其心心念念的可人儿顾蕴就近在咫尺,这会儿正粉颈低垂,一副羞不可当的样子,他心里就越发燥动了,若非顾虑着顾蕴还在,怕回头事情闹大了坏了顾蕴的清誉,他立时就要出去收拾那对狗男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狗男女犹自打得火热,顾蕴却在长时间的屏息凝神后,喉咙一阵阵的发起痒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压抑的咳嗽了一声。

宇文竼虽色迷心窍,竟然还没丧失警觉心,立时低喝了一声:“什么人?”猛地起身,略整了整衣裳,便循声往顾蕴和慕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顾蕴的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暗骂自己方才怎么就没能克制住呢,眼下可该如何是好?

念头闪过,浑身已是一轻,然后便如风筝般往上一飞,稳稳坐到了头顶一棵大树的枝桠上,却是慕衍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揽了她的腰,施展轻功将她一道给带到了树上隐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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