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叹了口气:“那狗官听闻我被白莲教救走,又给我安了一条勾结白莲教的大罪,将我家宗族中近亲也全都收入狱中,想要将我们家族赶尽杀绝!”
“这些狗官,当真该杀!”崔锐金听到教主的叙述,又想起自己加入白莲教时曾经连累的家小,心中不由便腾起了一股怒火。
“对,英雄所见略同!”教主眼睛中闪过一抹恨意,“这些狗官确实该杀,这个社会不公平,这些狗官一个个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们这些百姓却如蝼蚁一般,任他们践踏!不杀尽这些狗官,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天色渐黑,教主抬起头来,咬牙说道:“我加入白莲教之后,在教中隐匿了一年时间,苦学功夫!直到那县令放松警惕之后,我才再次回到故乡!那天晚上我潜入县衙之中,将狗官一家五口全部灭口,也算是为家族报了此深仇大恨!”
崔锐金直到听到这里,得知那狗官终于得到了报应,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教主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平复了一下心绪,继续寒声说道:“狗官虽然死了,但这个‘盗’字,不仅是刺在我的身上,更是刺在我的心里!这十数年来,我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狗官在我面前狞笑的情形,这是这个朝廷留给我的印记,一辈子我都不会忘掉!”
崔锐金叹了口气,原本还想再劝说两句,但知道教主这一份仇恨已经深入骨髓,此时也是默然无语。
教主幽幽说道:“大明像我这样的百姓不知凡几,也不知还有多少生活在狗官的蹂躏之下,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潜心发展教众,准备推翻这腐朽的朝廷,杀尽天下狗官,还黎民苍生一片朗朗晴空!”
听教主说完,崔锐金终于理解了教主为什么这样坚持,不过他却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提醒道:“教主,可是现在我们的教众已经损失大半,没有和朝廷对抗的实力了。如果再这样徒劳下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咱们还有城外的鞑子可以利用,我还是想试一试!”教主眼睛中闪着仇恨的光芒,“现在被沈重逼到了这份田地,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成功了便是几世富贵,要是失败了,咱们就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
“可是教主,这些鞑子恐怕也不比大明的狗官强上多少!”崔锐金想起在水门处那些鞑子狰狞的嘴脸,就感到一阵莫名惊惧,提醒道,“如果真将鞑子引入城中的话,恐怕城中的百姓也要遭殃!我们何必为了杀掉一头虎,而引来一群狼?”
“锐金,这些事情现在都管不了了!这次教中损失如此多的兄弟,我难辞其咎,就算不能杀尽狗官,在退出白莲教隐姓埋名前,也要先为他们报仇!否则我于心何安?”教主眼中隐隐闪现泪光说道,“锐金,这是教主最后一个要求!现在教中兄弟死的死,亡的亡,如今我能倚靠的人,就只剩你一个了!”
“教主,你想怎么报仇?”崔锐金听到教主如此说,想起跟随教主的这些日子,心头一软问道。
“虽然你心中不喜,但还是要倚靠鞑子,要不然只靠我们自己这点人,根本不可能干掉拥兵上千的沈重!”教主面色一黯,沉声说道,“明天早上寅时,我会带教中最后的精锐,在南城门发动最后一次冲击,你现在趁夜摸出城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俺答,让他到时候做好准备,一旦打开城门,立刻便带兵入城!”
教主叹了口气,似乎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了结了这一桩恩怨,我们便带着剩下的教众,寻一个隐秘的所在,好好地过日子!”
“好!”得到教主这个许诺,崔锐金兴奋地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你,我这就出城去联系鞑子,将这个消息告诉俺答!”
“锐金,一定要小心!”教主拍了拍崔锐金肩膀,沉声说道,“我可不想以后归隐之时,少了你这个兄弟!”
“教主放心,属下肯定不辱使命!”崔锐金心头一暖,郑重一拱手,退了出去。
夜色已经降临,成衣铺这一片没什么火光,完全被黑暗所笼罩,崔锐金终于说服了教主,此时心怀激荡,大步朝着城墙处摸了过去。
等到崔锐金离开之后,教主嘿嘿一笑,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本来刺于头上那个大大的“盗”字便消失不见,教主摇了摇头,带着一脸自得说道:“有人重义,有人重利,锐金看上去冷漠无情,但骨子里却还是急公好义,没想到只是编了一个小故事,眼泪还没流出来就将他骗了过去。”
看着崔锐金的背影隐没于夜色之下,教主将头罩重新戴在头上,有些不屑说道:“这种人居然劝我收手,活该为我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