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好,第251章
许泽是一心一意要给锦好和金翰林添堵,他不上前,许家的儿女自然乐得不用上前,就是金翰林日后秋后算账,恨的也是许泽,与他们无关。舒虺璩丣
当然他们心中巴不得许泽和金翰林越恨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妙不过。
只这么一会儿,众人就看出来不对了,有人心中觉得许泽不识时务,也不看看自家的儿子是什么人,那是皇帝的外甥,太后娘娘的外孙,受宠的很,他这么故意行事,给自家儿子添堵,让两位高高再上之人,心中不快吗?
再说了,谁不知道,这威远侯的爵位,怕是这两日就要落在金翰林的头上,虽说父为子纲,可是也要看看这子是不是能够拿捏的啊。
有人想要上前劝劝,可是也不好立马就上前,眼见着长公主独自上前,这喜庆之意就有些不对劲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腰背挺直的长公主身上,瞧她那模样,像是要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将这礼节完成。
就听得一声悦耳的女声想起,笑意盈盈的样子:“长公主,还请等等我们夫妻。”说着,和金大夫相视一笑,齐步上前。
众人诧异,实在不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瞧着金大夫和金夫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豪门世家出身,可是却能得长公主含笑点头。
有消息灵通人士,却暗暗点头,这二位怕就是翰林大人的养父养母,若是这般,这也不算出格。
不过消息灵通人士到底不多,那些不够灵通的人士,闻言就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都有种嘲讽的味道——亲生的父亲不愿意沾喜气,外人却颠颠的上前,让人外人来管这事,倒是稀奇的很。
许泽瞧着那笑容满面的三人背影,心中是又气又恨,还带着悔,早知道他就莫要给新妇什么下马威了,现在倒是便宜了外人,丢得是自个儿的脸。
这般一想,脸色就发青的追了上去,心里将里外不分的长公主恨得牙痒,却又对金大夫这对拎不清轻重的夫妻生出了无边的怨恨来,又他们什么事情,这儿子可是他许家的骨血,有他们什么事情。
显然,这位过气的侯爷,还没有认识到他许家的骨血,此时还姓着金,而且若不是人家这对拎不清轻重的夫妻,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长公主见他上前,面上闪过一丝不屑,却懒得跟这心眼如针尖大的男人计较,今儿个是她儿子大喜的日子,闲杂人等一律入不了她的眼,也不等他,伸手拉着金夫人,满脸喜气的看着那对新人。
她眼里果真没有他,显然她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否上前,居然这般胡闹,是真的不介意一个人完成这套仪式……
许泽忽然心中升起了类似酸楚的感觉——她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丈夫了。
所以,他做什么,不做什么,在她的眼里都无关紧要,即使是在她最重视的婚礼上,也一样无关紧要。
因为实在不想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夫给抢了风头,许泽哪里还敢再存什么心思,既然进了他许家的门,名分在那里,他这个公爹想要拿捏这个媳妇,还能没机会。
于是,接下来,许泽窝着一肚子的恶气,阴沉着一张棺材脸,配合着接下来的仪式,至于那对不长眼的夫妻,他才懒得理会,养大了他的儿子又能怎么样,等一下,拜高堂时,高高坐在上面的是他许泽,而不是这两个自以为是的乡巴佬。
眼见着,金翰林牵着红绸,领着锦好至正堂,准备拜天地,拜舅姑,许泽给了金大夫一个挑衅的眼色,金大夫倒是好风度的不予理会,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幸福来的重要,至于拜不拜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不拜他,就不是他的儿子了。
想到这孩子至今还顶着金姓,金大夫心里就暖洋洋的,对于许泽的无聊挑衅,就差鼻子里出去,骂一声——无聊了。
许泽却将他的不屑,当成了黯然失色,心里顿时激动了起来:瞧吧,难过了吧,自个儿没本事养儿子,还想抢他的儿子,继承了他金家的姓氏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拜他这个亲身父亲。
对着金大夫冷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长公主,强压着心头的兴奋之情,挺直脊背端坐在椅子上,专心等候着金翰林和锦好上前来拜。
他心里明白,金翰林和长公主一样,对他是有怨有气的,长公主不是想独自一人完成礼仪吗,此刻心中定然不乐意他们的儿子拜他,可是他是亲身父亲,祖宗的规矩在这里,只要他是金翰林的亲身父亲,他就要和长公主一起接受儿孙的跪拜,除非长公主不愿意接受儿孙的跪拜。
再不待见他,又能怎么样,他们是一体的,不能分割的,只要名分在,他们就是夫妻,谁都不能改变。
想到自个儿与长公主的名分还在,许泽的心中就高兴了起来,沉沉的脸色,也就有了丝松动,只要名分还在,他们就能有回旋的余地。
许泽是越想越开心,只要他们夫妻和好了,皇帝与长公主一向亲厚,到时候长公主为他求亲,他自然能重新回到朝堂上去,到时候,他还是堂堂的侯爷,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到处被人耻笑。
在他的兴奋之中,礼官的唱着二拜高堂,金翰林和锦好倒是乖巧的拜了下来,许泽心里头又多了几分喜色,到底是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往日里行事不着调,可是关键时刻还是挺给他这个父亲的脸面的。
他情不自禁的含笑点头,目光就落在了金大夫的身上,养育之恩,怎么能大过生育之恩,这乡巴佬居然想跟他抢儿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个儿的样子。
金大夫实在不能理解许泽的心态,这人心理是不是太阴暗了些,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计较这些,金翰林是不是他亲生的,对他来说,区别不大,这么多年一直当成自个儿亲生的儿子对待,也早就认定了他是自个儿的儿子,此刻见他终于成亲,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看着这对新人,还有什么比孩子的婚礼完满,来的重要呢。
果然是在意啊,乡巴佬以为他装的风轻云淡,他就看不清他的酸涩了。
许泽越发的高兴,眉梢飞扬了起来,理了理自个儿并没有起皱褶的衣摆,端正自个儿的身子,只等金翰林和锦好这对新人拜高堂。
只是他的眉梢正挑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金翰林朗声道:“请父亲,母亲上座。”
众人一时没有回过味来,长公主和许泽不已经落座了吗,怎么还叫父亲,母亲上座。
众人不解金翰林要做什么,锦好却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金翰林这是要金大夫和金夫人一起上座受礼。
其实锦好觉得就该这样做,金大夫和金夫人对他有多宠,多爱,她是知道的,这样一心养大他的养父,养母,在他们大喜的日子,受他们一拜,是完全当得的。
只是,在礼教森严的天朝,金翰林的行为算得上离经叛道,只怕许泽不会愿意,就是长公主只怕也有些不舒服吧!更别说外面的舆论了。
但,俗话说得好,养育之恩大如天,他能拜得只生未养的父母,自然就更拜得未生却养的父母。
再说了,这养父呕心沥血教他做人,这养母全心全以育他长大,这二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给他最强有力的支撑,抚慰他饱受摧残的灵魂。
这样的两位,他怎么能不拜,又怎么拜不得?
不但要拜,而且要拜的虔诚,拜的诚恳。
锦好稳稳的站在金翰林的身旁,她本就是离经叛道之人,否则也不会十里红妆嫁母亲,更不会与莫家断了血脉之情,好在朱家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家族,她做什么都不用担心,家族不容。
她站的很稳,态度坚定,无声的站在金翰林的身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可是金翰林却读懂了她无声的支持——她在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他,不说礼教,不论对错,她就这么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共进退。
金翰林看了一眼锦好,虽然隔着红色的盖头,他不能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可是他却能想象的出来,此刻的锦好定然一脸信任的看着他,人生的一知己,足矣。
而他,何其幸运,他的知己还是他的妻子。
他含着笑意,从阿宝的手里接过两张椅子,仔细的放在长公主和许泽的旁边,还谨慎的摇晃了几下,试试是否结实,然后态度虔诚的扶了金夫人上座。
金夫人显然没有想到金翰林会如此做,眼眶子隐隐发红,她摇头,笑道:“傻孩子,你有这个心,我就知足了。”
她知晓金翰林认祖归宗的时候,她哭过,她怨过,甚至对金翰林生出了一份责备之心,可是到底是她疼到骨子里的孩子,实在无法做到责怪。
但是,这一刻,她觉得不管这孩子有没有认祖归宗,他还是她的儿子,是她的翰林。
金夫人瞧着那椅子,忽然觉得,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值了。
就这么两把椅子,就不枉她和丈夫,这么多年掏心掏肺了。
不过,她不能落座,她不能让翰林的的亲身父母对他生厌,不能让外界议论这孩子。
只是,金翰林这人看是温润,可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最是坚决不过,一旦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金夫人即使拒绝,可是金翰林却还是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将金夫人安置在长公主旁边的椅子上,转身,又去扶了金大夫上座。
金大夫和金夫人一样,双目都隐隐的发红,他们原本只想着能看着自个儿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成亲,就已经很满足,却没有想到,这孩子会如此行事。
感动,激动,满足,幸福,刹那间,心中五味俱陈,到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喜悦和知足——养儿如此,何憾之有?
是不是亲生,是不是金家的血脉,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做什么?”众人窃窃私语,对眼前的情景有些懵了,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金翰林就是脑子烧糊涂了,而知道内情的人,也不认同他的行事,就算是养父养母,也不能违背礼制啊,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实在是太过离经叛道了。
而,许家的亲戚却都不满了,瞪了金大夫和金夫人一眼,这二人就算是养育了金翰林,许家自然会回报的,也不用这般不自觉的坐上上首,若是真的给拜了下去,这日后许家的脸面往哪里搁啊。
好在这话没当众说出来,否则锦好定然会掀起盖头长笑三声:许家,还有脸面吗?许家的脸面,现在可都在装病不起的许老太爷身上,在额头盯着淫妇二字的叶氏身上呢。
现场一片嘈杂,可是也有人对金翰林佩服,不忘养育大恩,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情,果真是男子汉大丈夫,看来这养父养母,定是用心教养,这才教出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出来,也不枉这二位这么多年来的心血。
许泽却气白了一张脸,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各种色彩纷杂,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什么滋味都有,多味的,让他的胃和肺都抽痛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金翰林,见他神情似水,沉稳坚定,再转头看看长公主,他以为他会看到一张与他一般恼羞成怒的面孔,谁知道却瞧见一张含着泪珠,颇感欣慰的表情。
长公主虽然没有想到金翰林会做出这样的安排,愣了一会儿,心里却感到非常的骄傲,这就是她的儿子,有情有义的儿子,她生在皇家,长在皇家,嫁到许家,所有的人,都在计算着利益,计算着得失,小心翼翼的行事,瞻前顾后,包括她。
可是,这一刻,她瞧着自个儿儿子的行事,心中却有种忽然开朗的感觉,有种破开云雾见日出的错觉。
她看着面色沉静的金翰林,看着站在金翰林身边一句话不说,态度却很鲜明的锦好,他们活的那么的真实,那么的自我。
长公主笑了,除了为金翰林和锦好的心心相印而笑,还有一种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种完全可以活的真实的出路——或许,她也可以和她的儿子,媳妇一样,活的自我,真是和率性。
长公主伸手,拉着金夫人的手,感激万分的说道:“谢谢,谢谢……你们,将他教的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