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将两瓶毒|药收起,试探道:“你们真的在与‘秘血’进行交易?”
凯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说道:“看来你也和法师有所联系,是么,埃文?”
他的语调和埃文所认识的那个凯尔·斯宾塞并无任何不同,总是温和从容的。凯尔就用这闲聊一般的语调,低声说道:“埃文,将我送到司法队吧,我不会死,不过这之后的事情就无法参与了。对我来说,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埃文对他的言辞有些吃惊,想了许久后说道:“我会按照我的想法处置你。不过,凯尔,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在赛比伦教区一直在接济民众,做过无数善事——那些事是出于你的伪装,还是出自于你的本来意愿?”
凯尔笑了笑,说道:“也许是出自于赎罪和偿还。”
“赎罪是因为你作为一名刺客,曾经杀死过很多人?”埃文猜测道。
凯尔唔了一声,温和地说道:“偿还是因为我出生在斯宾塞家族。埃文,你知道,我含着金钥匙出生,至今享用过太多东西,而它们都来自于别的什么我甚至不认识的人;而与此同时,我却没能做到什么,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益处,或许最大的成就就是偶尔正巧杀死过几个恶人,所以你看,在我死之前,我总得还点什么东西回去。”
埃文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能说出这段话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奉命来杀人的刺客。
就在他打算将凯尔打晕,交给执法队解决的时候,凯尔又主动转过去把后颈对着他,一边嘟囔道:“我不能再跟你闲聊了,对着如此美丽的精灵,我根本管不住嘴……”
埃文哭笑不得,将这个又是主教又是贵族、同时还兼任了刺客的家伙绑了起来。
……
同一时间,圣都科伦纳外,“圆环”中。
“所以,就因为费力克斯的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你们这些人就一头扎进了他布置好的计划里?”
修伊特仍保持着埃文的外表,坐在桌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根本伸不开脚,只能变幻着角度,将“埃文”的长腿搁在桌上。
他的对面,年迈的圆环法师伍迪叹了口气,将自己只剩一片镜片的眼镜摘了下来,用衣襟擦了擦,说道:“我……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这件事在圆环法师当中不算是秘密。我当然信任瑟银议会的自己人,不过,阁下,我是否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呢?”
修伊特挑眉道:“我姓克雷菲尔德。”
伍迪闻言后大惊失色,上下打量了他很久,惊慌道:“已经……已经改姓了?克雷菲尔德家娶了一个圣骑士?!”
修伊特:“……”
法师停顿了一会儿,不得不解释道:“我就是修伊特·克雷菲尔德本人。你现在看到的样子,只是我借用了一个圣骑士的外表,好借以进入圆环中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嫁了人以后将姓氏替换为夫姓。”
伍迪松了一大口气,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哦,哦……是的,当然是这样,对不起我刚才想错了。也是,圣骑士怎么会拿着瑟银议会的魔法戳记来圆环呢……喔,克雷菲尔德阁下,看来您一定是俘获了一名圣骑士……这实在是太好了,我们已经很久没能抓到地位这么高的神职人员了!”
老法师渐渐肃然起敬,直到修伊特冷冷地说道:“很抱歉,他是我的爱人。”
伍迪:“……”
隔了好一会儿,老法师脸上冷汗直流,不得不掏出手巾擦了擦,转移话题道:“喔,阁下……呃,您是前来帮助您的兄弟的吗?‘秘血’阁下行动的日期已经一天天逼近了,圆环里的法师都已经准备趁乱撤离……”
修伊特高高地搁着腿,打量四周道:“你看起来并没有撤离的打算。”
“我毕竟已经老了,把逃脱的机会留给年轻人就好了。秘血阁下没有给这里的孩子留下传送通道,我……留下陪陪他们也好。”伍迪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动在琳琅满目的手工小玩意儿当中,“虽然秘血阁下说会制造一场足够大的骚乱,但恐怕也还是需要有人掩护,我能帮一点忙就是一点……反正就算逃了出去,也没几年可以活咯。”
“看不出来,你在教廷的熏陶下活了这么多年,也学会了‘奉献’和‘牺牲’?”修伊特淡淡道。
“呃……”伍迪用手巾顺便擦了擦架子上的几个玩具,一边小声说道,“其实有些教义还是有那么点道理的嘛……”
深怕大奥术师阁下会追究他的立场,老法师又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喔,说起来,克雷菲尔德阁下,动乱当天,您会帮助我们这些不见天日的可怜人逃脱吗?还是……您这次前来,是想要帮助您的恋人,这位圣骑士阁下,阻拦我们呢?”
狭小黑暗的室内,静了良久。
“这件事,与你无关。”过了一会儿,修伊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