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牢牢堵住了洞口,一具尸体将长剑插在棱缝中,就这样支撑着,就像仍守卫着这洞穴里的人一样。
埃文试着掰开他的手指,然而他僵硬无比,不愿意让开出路。
埃文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谢谢你们,我来寻找里面是否有幸存者……”
他看到卫兵的尸体上仍挂着窄小的铜牌——那是巡逻卫兵的身份标识,在他们死后唯一会回收并送到家人手里的东西。
埃文将两枚铜牌摘了下来,收入怀里。
“谁……谁在外面?”
这时,埃文听见里面传来人类的声音,当即回应道:“我是埃文·帕拉丁,来这里寻找幸存者。你们有多少人?还能够行动吗?”
“圣骑士阁下!”里面立刻沸腾一般响起了人的呼喊声,大约有七八个渔民正躲在里面。
听到埃文在外面,立刻有人涌到洞口——埃文在外面无论如何都掰不开的两具卫兵尸体,被里面轻轻一推,立刻就无声无息地栽倒下去。
渔民们不知在这里躲了多久,在夜色中等到埃文的面容,几乎热泪盈眶,络绎不绝的声音将埃文包围,后者几乎听不清任何一个人说了什么。
等他们镇静一些,埃文陡然看见最末尾处艰难地挪动着一个人的影子。
萝丝和提姆的父亲康纳,他的腿伤本该逐渐痊愈,但现在似乎更严重了一些,靠着一根树枝缓慢地挪动在人群最后,仰头看着埃文。
他的眼里都是泪水,第一句话就问道:“萝丝呢?提姆呢?”
埃文低低叹息,说道:“提姆中了诅咒,我们正在想办法。其他一切……都在好转。”
康纳一言不发,疲惫地靠在洞壁上,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埃文点清了人数,这里包括康纳有八人,全都是渔民。
埃文抽空去看巨石上坐着的那个傻子,这一次不管他怎么说,高山就是不肯跟他走,固执地坐在巨石上看着海,连看都不打算看埃文一眼。
圣骑士无奈领着幸存者回到村里,见到村中唯一亮起的一处篝火,竟然坐着两个人。
修伊特和塞西斯坐在篝火旁边,气氛看起来有些沉凝。
埃文不明就里,安慰幸存者暂且休息后,就走出来坐在篝火旁与他们一同守夜。
“塞西斯,你怎么在这里?”埃文问道。
修士闻言回道:“我……你们出发后不久我才做了决定。帕拉丁阁下,我跟着他们回莫阿城的作用不大,我觉得也许这里更需要我……这些幸存者需要我,你们也需要一个牧师,阁下,如果要应对一名邪恶的法师,你们会需要神术的帮助的。”
埃文不由地看了修伊特一眼,即使他知道修士口中“邪恶的法师”是指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灰袍格雷——而不是修伊特。
修伊特无动于衷地拨弄了一下篝火:“修士先生,你管好这些渔民就可以了。明天一早我和埃文独自出发。”
“但是……”
塞西斯说到一半,修伊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冷冷道:“不要以为这是在玩什么小孩子把戏。修士先生,你的‘治疗轻伤’之类的神术毫无用途,你跟着我们去面对一名大奥术师根本就是送死,不但送死而且很容易就做了拖油瓶,明白吗?”
他犀利的言辞毫无疑问伤害到了自告奉勇的修士,塞西斯几次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我明白了,银火先生,我……先去看看幸存者们。”
塞西斯走回身后的房中,埃文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何必对他这样苛责,修伊特,他也不过十七岁。”
“你对他太宽容了,埃文,这样会助长他的不自量力,如果给他留下一丁点希望,他就会想办法凑过来……然后轻易丧命。”修伊特淡淡说道。
埃文听出他并没有动怒,只不过是用一些手段来吓走年轻的修士……也许本意便是保护塞西斯远离危险。
圣骑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想道:这队伍真难拉扯……法师隐姓埋名不能暴露身份,德鲁伊逼着牧师道歉不然不肯出山,牧师比小孩还倔强……
想着想着,埃文又叹了口气。
他开始怀念起他亲爱的战友们了,他们经过那么多年的磨合,实际上还是会有些小打小闹……然而即便是小打小闹,现在竟也成为了值得怀念的往事。
幽幽长夜,篝火噼啪轻响的声音单调得令人困乏。
埃文听到屋内传来修士的祷告声,家破人亡的渔民们的恸哭声逐渐停下了。
断续还是会有痛苦的声音传来。
而身边的修伊特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枚叶片,放在嘴边悠悠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