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容凉猜中了,先上门的是冷家的人。冰清就立刻说道:“你去跟紫灵说,就说我昨晚上有些着凉,此刻起不得身,就告罪不过去了,请冷夫人跟太夫人不要怪罪。”
墨玉瞧着自家夫人好端端的却托病,也不问为什么,蹲蹲身转身就去了。
刚打发走了紫灵,翠烟又来了,说的是傅家的帖子来了,请她过府听戏去。冰清用同样的理由推拒了,又吩咐含玉去打听消息,看看两位夫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很快的含玉就回来了,对着冰清说道:“夫人,冷夫人比傅夫人早半盏茶到的,在太夫人那里只坐了半个多时辰就告辞了,走的时候神色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才坐了半个多时辰,中午也未留饭……看来容夫人的用意跟他们倒是不谋而合。冰清就笑了笑,自己这个婆婆当真是厉害的,这样的大事儿也能看得分明。自己还是经容凉提醒了一句才想到的。
“两位夫人走后,太夫人就急匆匆的去了三夫人的院子……”含玉又跟着嘀咕了一句,冰清神色一凛,这是三房那边查出什么来了?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冰清浅浅一笑,眼睛凝视着窗外,枯败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不管是三夫人还是心姨娘,哪一个都不会有损伤,可怜的只是风姨娘还有那个无辜的生命而已。
三夫人是正妻,心姨娘是三爷的心头好,不管是哪一个容夫人都不会去伤及。斥责也好,禁足也罢,不过是给外人看的手段。
大家族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自幼在自家见过多次,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果然,冰清猜得没错,传出来的消息是心姨娘身边的丫头不小心撞到了风姨娘,一切都是意外。那丫头被杖毙,也算是给了风姨娘一个交代,心姨娘有失职之罪,禁足变成了半年,三夫人多抄两百遍的女戒……
冰清听着含玉的话,久久不语,果然还是这样。
容夫人再怎么样,心里偏向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三夫人的委屈,风姨娘的孩子,不过都是一抹云烟,心姨娘害了人最后也不过是禁足半年而已。
含玉跟墨玉瞧着冰清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两人默默的站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这件事就像是仍在水中的石头,很快的就沉了下去,再也无人提及。心姨娘禁足,三爷碍于规矩不能去看她,又厌恶三夫人,风姨娘小产养身子,倒是一直被冷落的楚姨娘成了新宠,这几日整座容府都能听到三爷又给楚姨娘送了什么好东西,今儿个拇指大的珍珠,明儿个宝金楼的金钗,当真是博美人一笑,手段层出不穷。
只是,在禁足的心姨娘心里会有什么感受呢?
半年不见面,也足以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了兴趣了。
容凉似是越来越忙,冰清每日跟他也说不上几句话,有的时候连饭都没能在一起用。只是瞧着他日渐苍白的脸,还是整日的盯着下人熬好了药,等到容凉回来,一定让他喝下,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吧。
转眼还有几日就要过年,皇上也要封笔休沐,容凉就更忙了。
在这个时候,忽然传出一件大事,冷刚休妻。
冰清正在绘画,闻言手下一抖,一副好好的画就这样毁了。索性搁下手里的笔,转头看着身形有些单薄的容凉,只觉得心头苦涩,“到底还是休妻了,只是可怜了孩子……”
冷刚这般年轻,自然是要再娶的,再娶的夫人还会生育子嗣,这前妻的孩子可不就是扎眼得很?
容凉缓缓上前一步,领着她往西梢间走,边走边说道:“冷家是弃卒保车,如果不这样的话,冷刚的官位就保不住,以后的前程也堪忧。”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牺牲自己的妻子?”冰清的声音微带着尖锐,不晓得为什么,想起前几日三夫人院子的事情,又听着冷夫人的事情,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悲戚。
容凉看着冰清的样子,心里很多的话反而说不上来,官场本就是这般的黑暗残酷,妇人之仁只能误了大事。可是这些话要是说给眼前这个别扭的小女人听,估计她会甩给自己一个背影不搭理自己了。
男人的世界跟女人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如果牺牲一个女人,能保住全家的功名富贵,保住自己的锦绣前程,休妻这样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那个冷夫人也不全是无辜的,想到这里看着冰清说道:“你呀,莫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个冷夫人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太贪了,居然去放利子钱,又何至于落到这一步?时间凡事都有因果,人心不足,总会害了自己的。”
“可是,若没有冷刚的同意,她又怎么会有胆子做这个?”冰清反问道,说到底还是跟男人脱不开关系的,不过是狡辩罢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听说是冷夫人一开始是背着冷刚做这些事情的,放利子钱也只是小范围的,利息并不是很高。只是人啊一旦得了甜头,就会做事没了章程有了野心跟欲望,她是联合冷刚的师爷瞒过了冷刚做的这事儿。如今那师爷也被辞退了,而且已经收押,毕竟是出了人命总要有人抵命的。”
冰清听着容凉的话还真有些惊讶,“要真是这样那冷夫人也太大胆了,居然还敢联合师爷蒙骗自己夫君。”
听着冰清信了,容凉立马就说道:“可不是?所以她一点也不可怜。”其实这事儿冷刚一开始的确不知情,但是毕竟是一方官员,怎么会真的一无所知被一个夫人隐瞒,不过是最后看着收益颇多,假装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