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军冒险从瞿塘天险过境,沿江直插重庆府,几乎一下子就打乱了秦良玉的布置,土司们想要做土皇帝的念头又再一次的死灰复燃,九姓十八洞的当家人,纷纷传书四方,各自领兵下山,想要大干一场。
面对着红衣军神出鬼没的踪迹,秦良玉感觉自己有些难以应付,特别是腹背受敌,如今土司也蠢蠢欲动,让她更显疲惫,也不知该不该回师去救,虽然对于这问题有些迷茫,可是她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急令瞿塘卫指挥使密防瞿塘天险,准备再一次重复当初平乱奢崇明一战。
既然你敢闯进去,那我就握紧了口袋,来一个瓮中捉鳖。
不论是红衣贼,还是秦良玉的白杆兵,赫赫威名,可是这些都与秦老汉这等小民无关,如今他成了镇上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也没有去自讨没趣,成日躲在家中,只希望官府能将他这个小人物遗忘吧!
他也只能每日自怨自艾,辗转反侧,夜夜难眠,他何其无辜,这天降的横祸,怎么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家中所剩的余粮,也早就被官府强收而去,每日被人戳着脊梁骨怒骂,此时病倒,更让他寒心的不是平日里乡里乡亲的村民,而是那几个秦家的亲戚,居然没有一人肯对他伸出援手,而且不断的上门讨债。
秦老汉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村民都清楚,这老家伙已经活不长久了,只希望他早点死掉,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众人心里就不是滋味。
小镇外的苗兵,砍伐树木,搭建起了几顶帐篷,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可言。
九姓十八洞,大多数是生苗,根本不会说汉话,不过都有一个汉人的姓氏和名字,杨锐是族长之子,单独领了一军,他也算是苗人里见识较为广博之人,也正是因为他见识较广,所以根本不想与朝廷为敌。
可是他身为这一只苗人族长之子,他父亲有这个野心,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随,至于为苗人讨公道的说法,那不过是个狗屁,不止是他,所有的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是打着这个幌子,下山来抢东西的。
看着议论纷纷的族人,杨锐的眼中担忧之色更浓,他们以前不过是一些猎人和农夫,虽说体质强壮,性子勇武,可毕竟他们不是军人,根本没有进行过军阵锻炼,这样一支队伍,在任何军队面前都只是一盘散沙啊!
“唉!杨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按照红衣军的强势,恐怕他们也不会允许,众土官在他们口中夺食吧!
回想着自己在南方游历,见识过了红衣军与官军的战斗,他才知道什么做叫军队,什么叫做强大,现在一众土官也不知被谁煽动起来了,想要与虎谋皮,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啊!
“少主人,原来你在这儿,快随我一道,族长正等着你去商议大事呢!”一个苗兵见着坐在树下发呆的杨锐,二话不说,拉着他便走。
到了一个角落里,这帐篷搭得稍微有些讲究,不过依然是用被单缝制而成,除了遮风挡蚊子以外,便再无任何其他的效果,进了这大帐里,光线有些昏暗,他很久才适应过来,一见上首所坐之人,赶忙说道:“父亲,你找孩儿有何事。”
坐于最上首阴暗处之人,有着一张马脸,容貌普通,但他的一双小眼睛,却透着精光,目光灼灼的望着进了帐篷的杨锐,显然话里别有所指,以一种逼问的口吻说道:“听说你在四处散播谣言,说我们没有纪律,根本就不能成军,至于下山来和汉人夺江山,那更是痴人说梦,是吗?”
虽然眼前之人是他的父亲,可是这样审视的目光,还有逼问的口吻,让杨锐心里非常不舒服,梗声说道:“这些话我没说过,不过我们确实不该下山来争夺江山,我们的日过过得虽然清苦一些,可比山下的汉民好了不少,何必再贪心不足,到时只会自毁终生。”
“哼!你懂什么,九家十八洞同时联名传书,你敢不动,到时刀山火海的惩罚让你去趟,你能受得了吗?”马脸汉子身子尖利了几分,冷声说道。
杨锐冷冷一笑:“九家十八洞,他们为我苗人做了什么,愚昧无知,一组族长不为族下子民谋福利,反而凌驾于子民之上,将他们治下的子民当做猪羊,任意凌辱屠杀,更离谱的是,族长拥有新婚新娘的初-夜……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儿,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