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短兵相接,红衣军靠着车阵的掩护与官军周旋,奈何官军冲锋实在太过疯狂,只能往前不能往后,如若慢了一分,那就是被挤到地上,踩成肉酱的下场。
车阵最终没有递过这些疯狂且身不由己的冲锋,轰然四分五裂,整座八里桥的桥栏也被冲垮,双方胶着在一起,马踩人,人挤人,人杀人,都已经疯了,颇有一种至死方休的疯狂,而官军是身不由己,红衣军却是苦苦支撑。
此时的范云,颇有一种无敌虎将的威风,在红衣军当中四处纵横,手中的刀已经砍得卷刃了,他却依然jing神亢奋,似要凿穿整个红衣军阵营,独自一人从西桥头杀到了东桥头,又迅速的杀了回来。
如此混战,火铳大炮已经彻底的不管用了,余松也没有奢望能在骑兵冲锋的时候起任何作用,背靠桥栏与倾覆的车阵,手中的刀舞得虎虎生威,忽然一匹战马直冲而来,他却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微微一闪,险之又险的避过,刀却划过马腿,整匹战马连人一起摔进了河中,余松转身让过刺来的长枪,一拳打出,如重锤一般轰在马脖子上,整匹马侧翻在地。
这是真正于战场上杀人的武艺,最快速最简洁。
高强则有些歇斯底里,手中两把长刀,劈头盖脸的乱舞,也不知道有没有砍到人,幸好他身边有不少亲兵,才能暂时保住了他一条xing命。
八里桥上,红衣军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血战到最后一刻,红衣军居然没有一人撤退,如果是以往不论是农民军或官军,死亡一成就会军心不稳,死亡三成就会形成溃退,可是如今红衣军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六成,却依然稳固,让不远处观战的张嫣越来越不安。
“他们还没找到地方过河吗?”张嫣紧紧的拽着马缰,身下纯白的战马似通灵xing,也感觉到了那一股不安,粗重的打着响鼻,马蹄不断的刨动着地面。
女护卫轻声说道:“皇后娘娘稍安勿躁,曹方两位公公,绝不会辜负皇后娘娘。”
“希望如此吧!”这话说得很轻,似不那么自信,张嫣沉吟的看着战场,虽说惨烈的厮杀让她心中不好受,但也不得不坚持,而此时她关注得更多的还是红衣军,这支军队出现得太突然了,也崛起得太突然,不到短短十多天,现在就有了这样一种坚韧的毅力,而锦衣卫到现在都没有查到这红衣军的统领究竟是谁,而自己面对的就像是一场雾。
隆隆的马蹄声,从八里桥的后方响起,此时两千多红衣军死了大半,只剩下不到五百多人,几乎已经退下了八里桥,而余松也确实说到做到了,周身大大小小的负伤十多处,最严重的是被一根长矛从肩头穿过,半个身子都使不出力来,被高强架着缓缓的后退。
范云坐在马上喘着粗气,看着五百多各个带伤的红衣军,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回首望了官军一眼,心中不无悲哀,他们几乎占据了天时人和,却被只占据地利的红衣军打得现出了畏惧,现在数倍于红衣军的官军,却不敢逼得太近。
望着远处隆隆的马蹄声,所有人都在期待,这是官军还是红衣军。
渐渐的旗帜明了了,正是司礼太监方正化所领一军,虽只有一万人,却是压倒红衣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余松回首望了一眼方正化军的中军旗,长三丈宽五尺,白底黑字蓝边,上书御令总管方正化,在他看来是那样的刺眼,以至于全身忽然放松下来,不知该做什么了。
高强架着余松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们俩这哼哈二将,终究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一起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就是不知道那些写史的混蛋有没有一点良心。”
“良心,读书人的良心吗?”余松嗤笑一声,他同样是读书的,所以更清楚这些拿笔之人一旦无耻,那是比流氓更加心狠手黑:“我从没想过要留名青史什么的,随便他们怎么写吧!估计也没有人会记得我了。”
“那你想要什么?”高强望着忽然兴奋的官军,一刀柄狠狠的砸在余松的脑袋上,将他砸晕过去,对着一旁的亲兵吩咐着说道:“你们带着他从河里走,主公更需要的是他这样能文能武的人才。”
“高统领,八里桥守不住了,没用了,我们一起跳河走吧!”顿时有亲兵急切的劝诫道。
“都走吧!谁让我只会嬉皮笑脸的拍马屁,少了我一个不算浪费。”高强一推亲兵,一大群人被挤下了河,高强前边的红衣军已经被官军斩杀殆尽,没有多少人了,看着马上的骑士,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其实我想让你们叫我一声大将军,可惜!我看不到主公你承诺的那一天了。”
“杀!”高强挺着随手抓来的长枪,闭上眼毫无畏惧的迎着战马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