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扬被骇的六神无主,高力士方才笑了又道:“李县男,不是老奴要说你,凡事要多想一想,再若如今ri这般被御史拿着了短处,那陛下也不好再与你开脱了。好了,快些进去吧,陛下都等得着紧了。”
李扬回着礼暗道一声真是吓死了人,也知方才之事未是泄露出去,这心中也安定不少,将脸上淌下的冷汗擦去,紧紧的跟在高力士的后面拾阶而上。
看了一眼巍峨的大殿,见其名为流杯,心中也是打了鼓。这流杯殿本为禊赏之处,屯田员外郎、职方吏部二郎中,集贤殿书院学士、知史官事韦述曾于东西京记中载道,“流杯殿东西廊,殿二边皆有亭子,以间山池;此殿上作漆渠九曲,从陶光园引水入渠,隋炀帝于此为曲水之饮。”
至殿上通宣而入,李扬未见了至尊之面,却便被殿中名士之文画所吸引,不由的忘了规矩礼数,信步踱到近前品味其中的儒雅之道。
“卿看此幅晋陵无锡、通直散骑常侍顾长康(顾恺之)之女史箴图如何?”李隆基自殿后出,就见李扬沉迷入道,便陪着站了少许,笑而出言道。
“哦,陛下!”李扬惊回了神,忙是躬身施礼道,“臣一时端的入了神,请陛下治臣的不敬之罪。”
“免了,今ri孤不过是让你过来写文论史的,就莫要拘谨了。”李隆基摆手道,仍是问着,“可是看出了些什么?”<蚕吐丝又如chun云浮空、流水行地,以张留候(张良)之孙司空、壮武郡公张华所著女史箴为题所作的此图,更是线条循环婉转、均匀优美。陛下请这边看,仪态优美、修长婀娜的各位女史虽面se娇美,但xing之不媚,以身着百se衣裙皆以形态各异、颜se艳丽之披肩丝带,或飘渺或风sao,尽显其飘飘yu仙,雍容华贵之se。然其用墨之极,人物之构思,均以细线勾勒其轮廓,只在头发,裙边或丝带等处傅染以艳se,微加点缀,不求晕饰,还典雅宁静之中的亮丽活泼,真及国手大家也。”李扬赞道。
李隆基抚须而微笑,赏过忽问:“卿可善笔工泼墨?听子仁所言是jing通此道了。”
“臣不敢,臣只知陛下jing通音律,善书画是为宗师,所臣只是略绘临摩过一些拙品。”李扬躬身回道。
“哦,卿太过谦虚了。孤也无它意,只是想百年以后此图便要陪孤而葬,便心中不忍。只是太过爱于此图,又放不的手,于是便想让卿将此图临摹以观后人。”见李招兵买马要推辞,便摆手止其语道,“卿就莫要其推托了。孤却是知你为王右军之遗传门下,拜宗族李典为师,岂能不善于此?莫非是想欺孤不成!”李隆基笑而说道。
却是将李扬吓的不轻,忙是躬身解说道:“陛下,要说写几个小字臣还是有些把握的,可是,这,这毕竟是顾常侍之佳品,恐画虎不成反类狗,致贻笑尔。”
“无事,卿只管放胆的作,孤不怪你。”李隆基便是定了。
见如此,李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
命寺人取过案几笔墨,李扬将袖挽起,以水点墨将其淡化,提小毫看其风骨近一刻有余。高力士善意而提醒道:“李县男,墨快凝了。”
李扬忙是谢过,下笔润之而至黄麻纸之一尺余停滞,复又观图。
李隆基意在其画又在其人,左右而观之,不禁点首又似摇头,眼中迟疑之se浓厉,好似心中有主意未定。
终是笔落,如丝之法以勾其女身,李扬心神皆沉于画中,将图中之女史骨肉分离,端得解为自然,一笔一画皆是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