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去往二市的金吾长史张旭回来时,眼看着天se已是晚了,李扬便是命人将火掌起继续清点。
直至二更天响起,方才清点完毕,度支郎中拿了新编的财簿沉着脸与李扬手中的对比,见一丝不差,难得了挤了一丝笑脸说道:“本官便要回去交差了,不若一起相随而行?”
李扬回道:“不了,本官还需将这里逐一封好。郎中可先回去,慢行。”
度支郎中告辞,临走之时对颜真卿点了点头,躬身真诚而笑道:“颜御史,你,极好!”
这让颜真卿眼里泛红差点落了泪。
等将院门最后封好,李扬带着众人回兴庆宫中交旨。
李隆基于兴庆殿里未眠相候,看了李扬递上的财簿,气极将龙案上的一干物什扫于地上,指着相伴的数位重臣。大骂道:“硕鼠!陈思问你该死!还有你们好好的看看!”说罢将账簿扔于阶下,怒目而看着众臣。
当值的左监门卫将军杨思勖急跑下捡起,先交于当排头一人尚书右丞相萧嵩。也不知是被李隆基的气势所摄,还是被杨思勖那yin沉的目光相扫,萧嵩竟然差点没能接住。
“小心些,萧丞相。这人上了些年纪当真是不行了。老奴已是七十余,这手便是抖动的不停,让萧丞相差些难堪,真是该死!”杨思勖看笑着,而话却是冷冰冰的。
萧嵩怒起一句残人也敢如此的话刚要出口,但看了账薄头一页,便是改为惊呆,急急往下翻看,看完半响闭眼摇头未说话,但神se萧然,仿佛之间老了几岁。转手递于了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张九龄。
张九龄接过,先是好奇的看了看萧嵩,便低下了头相看手上的账簿,看罢拍腿哎呀一声竟是跪倒在地,朝李隆基拜道:“臣该死,臣该死!”
“该死,该什么死?律法明道凡计赃者,以绢平之。其六曰坐赃,其刑徒。坐赃者,谓非监临主司而因事受财者,一尺笞二十。每一疋加一等,至十疋徒一年,每十疋加一等,五十疋罪止徒三年。你无错!你难道有错吗?你们好的很,都是朕的好爱卿,好重臣,都明礼懂律。倒是朕不对,想到立刀杀人以jing世人。”李隆基冷冷而道,“看看,都好好的看看,这一个司农卿竟是顶上六雄州之一了,好哇,好哇,朕真是小瞧了陈思问,小瞧了一些人呐!”
下边之人也不会看了,见陛下与二位如此失态,皆是肯定了这陈思问坐赃之巨实为罕见,于是齐齐跪倒在地不敢发声。
“颜御史,你来与他们念念。好好的让没有看到的人听听。再试问一下自己与之陈思问还有多大的距离!也好发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在一些事上做的过了。”李隆基又道。
随着颜真卿平稳而又清晰的话语,众人皆是听着大惊失se,任谁都没有想到有如此多的财物,各各脸上不自在起来
“都可曾听清了?”李隆基扫了一眼众臣,看到其脸上的神se感到满意,于是开口问道。
萧嵩当先跪倒,摇头痛心道:“陛下,臣惭愧!”
“臣等惭愧!”相随之人也齐声说道。
李隆基开心之极,近来这些臣工越来越不像话了,动不动便将颁下的旨意封回,大事小事皆是由政事堂而出,虽是换了人但仍是我行我素,就是换的勤了也依然照旧。借了今天陈思问之事,将这主动又是移到了自己的手里,这感觉真是痛快,不由的多看了李扬与颜真卿几眼后开口道:“陈思问一案交于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三司会审,清徐县开国男、沙州司马李扬校检刑部司员外郎参审,殿中侍御史颜真卿代朕巡视,限三ri内结案!”
“臣等遵旨!”李扬心里一跳,自己这便又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