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难过,妾身会偷着来会你的。”咸直公主快速的抱了李扬一下,退到门口,二只相握的手慢慢的分开后,推门回头笑道,“记着莫要乱跑。兴许明ri还会与你一个惊喜。”便走了。
李扬痴痴着望着咸直而去,一时忘了所以。
“老爷,一会杨主书便是下公了。”刘一顺李扬目光朝洞门方向看去,挨身小声的唤道,“老爷是否需要准备准备。”
李扬赞许的点头说道:“刘一,你做的很好,差些误了事。你去吩咐了,去市里买些熟食,打些酒回来,等我岳父大人来了好说话。”
“是老爷。”刘一低头应是,又吞吐的说道,“不是小的硬是要拦着,是属下实是看那人不妥方才拦着的,请老爷责罚。”
“呵呵,快去准备,莫要乱说。”李扬笑骂一句便回了房里。
刘一躬身施礼转身下去准备。
夜间正是月影初露时分,杨父来了会馆,翁婿二人自是对饮畅谈了一番。
“贤婿,近来可听闻些什么?”杨父酒酣之间忽是问道。
李扬抬头好好的看了杨父一眼,见其真是醉了,于是摇头回道:“小婿不知,请岳父大人告之。”
“哦”杨父迷迷糊糊的举杯往嘴边送,却是杯中无酒,咂了一下嘴道,“为何无酒?”
李扬忙起身斟满,杨父复饮了笑道:“自中进士以来,我已是为官十数载。”探过了头小声的紧张而道,“是如履薄冰的走过。”大笑之,“不瞒贤婿说,这官有一大功劳是应归于你母亲,想当年如不是你姥爷托了人,恐怕就连那从九品的入职之官也轮不到我,这些你大抵也是知道的。”提一只箸敲着碗道,“不说这些个陈年之事,今雨万滴,没想到贤婿竟能一跃而起,初授校书郎,又功迁流南令、寿昌令。这已是让众同僚惊落了眼,没成想,你却是冲天而飞,授了司马,这可又让那些老朽之辈差些发了疯。贤婿呀贤婿,你可着实与我长了脸se,如今就连舍人与侍郎都是高看我一眼,相遇之时拱手见礼,相语之时也是怀有敬意。”得意之se顿显于脸上,哼了一声又道,“往ri眼高于顶的右补阙、右拾遗,门下左补阙、左拾遗,如今也是见着了都高呼一声杨主书。这是叫于谁听,让于谁看?岳父明白,这是叫于你听,是给你看,想从你这里多寻条路来!”
“倒酒!”杨父弃杯举了碗说道,“满些满些,今ri高兴喝个痛快。”见李扬倒了半碗停住,用眼一瞪道,“快些!”见李扬要说话,忙将食指竖于嘴边,“息声!让我说个痛快!”探过一只手拍在李扬肩上,扬了扬大拇指,打了个酒隔,晃着头道,“我杨文定一生识人终是未能走了眼!女儿小荷真是寻了个好郎君。不觅无价女,寻的有情郎。哈哈,痛快!”
“你为何这般看我,莫非哪里不对?”见李扬偷笑,杨父大怒,“夸你几句你便是如此的张狂了,那如是多夸你些,你还不得登梯上房了。混帐东西!真是死狗扶不上墙。”
李扬顿时瞠目结舌,不知岳父大人怎么了,忽然骂开自己,这心里着实的委屈,但也不敢还口,只得受着。
“你是否不服?”杨父喷着酒气说道,见李扬急摇头,便沉了脸道,“方才我问你可曾听闻些事,你可倒好一问三不知。倒是夸上你几句,你便洋洋得意。你当我真是醉了,哼,我就是要看看你能否做到荣辱不惊的地步,看来你还差的远呢!”
李扬忙道:“岳父大人教训的极是,小婿受教了。确实小婿有些小得意了,真是汗颜。”
“这人生的得意之事多去了,可莫要显于脸上,这可是要遭人记恨的。以前我不待说你,是因为你官卑位小不值当有人谋你,可现在不同了,众人讨好,献媚那可都是杀人的无形之刀,你要小心!如今你不光是身家只是一人,也牵着数家之命运。切记切记!”杨父忽像换了一人似的,严肃而道。
李扬点头:“小婿明白。”
杨父叹了一声道:“明白,这明白二字是极好出口的,可心里却不知道是否真的明白。好了,我也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了。如今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些ri子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你好好听着,看从中能发现些什么。”
“谢岳父大人提携。”
“莫要谢我,要谢便谢裴相公去,这裴相公可是对你看紧的很。前番我也听人说起,你枉议朝政理因受罚,但多夸了宋老相公与裴相公多力相扶,才免于受罚不因祸得福连跳数级升了司马。”杨父又像是醉倒,想要站起,李扬地去相扶却被他推开,但还是跌坐下来,扶了案面道,“不说他们了,还是说说这些时的事吧。今chun正月圣上临幸东都,调户部尚书杜暹为东都留守,又迁礼部尚书,封魏县候。二月秦州地震,长安、万年二县感强烈,圣上下诏给予抚恤,当户死一人者一年,三人三年,四月又大敕,之后北庭刘浚谋反,五月裴相公为侍中,张相公为中书令,李相公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二ri,起狂风卷起巨树。六月,幽州张节度大使败俘叛奚、契丹于松漠,献百数。七月,薛王业薨。八月甲等进士颜真卿迁御史,同ri,你的忘年知已王摩诘添为右拾遗。九月,遣使突骑施。此上便为今岁之事,你从中能看出些什么?”
李扬摇头,小心的回道:“皆是正常的调迁使恤,小婿愚钝。”
“你呀,这些看似正常,但你想过去岁的事没有,二相结合之下,你再说说看。”
李扬想过,仍是摇头不知。
“二年之内谁知政事谁罢政事,谁迁谁谪还看不出来吗?”杨父用手指顶住酒杯之底轻轻的转着说道。
“萧、韩二位下,裴、李、张三人上位。这也是正常之事。”
“这是正常之事,但也是权力的更替,为何要这般做呢?”杨父问道。
李扬笑道:“大抵是见朝中老派势力太大,换些新的。不对!这难道是陛下有意而为之,目的在于”脸se大变,将手在面前紧紧的一握,见杨父点头顿感后背一阵凉意,小心的问道,“岳父大人,莫非小婿因祸得福也是因此而来?”
杨父点头道:“你当是众相公看的起你?呵呵,莫要傻了,这都是权力相争的结果。圣上要用使唤上手之人,相公们不愿圣上太过专权,两相之下,你那一封上牒正好是呈了上来,给这混乱之中又添了一把火。也不知相公们与圣上是如何想的,反正在对待突骑施一事上分歧甚大,甚至有几场朝会竟是不欢而散。这下你明白了吗?不管是陛下也好,相公们也罢,你如今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而已。贤婿,这几ri必定会有各方人物来找你,你可要拿捏准了。”
“晚了,岳父大人晚了!”李扬追悔莫及,便将去信安郡王那里,还有高力士前来之事一一告之了。
杨父大吃一惊,喃喃道:“好快的手段!好高明的手段!贤婿这可都是将你架在火上了,只差那一把火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李扬听罢瘫坐一旁,摇头苦笑道:“小婿便知道,这天下哪会有如此好的事,原来都是圈套!”
这时的杨父已然清醒,拍拍李扬而道:“莫要吓着了,大不了回云州去!”
“嗯”李扬无力的点头,脑中乱成一团。
杨父见此也是大为头疼,知道再多话只会让李扬更加无了主意,便摇摇晃晃起了身道:“莫要想了,也许这棋子也有棋子的好处!且看你如何运作了,至于走哪一条路,就看你的眼力如何。不过记着凡事要多思多看小心为妙。好了,夜已深了,怕是已宵禁,让馆首与我扫一间屋子,随意睡上一晚想过之后,明ri再议。”
“是,岳父大人。”李扬木然的回着话,朝外唤道,“谁在外面服侍,去寻了馆首,就说本官的岳父大人要在此处歇息。”
杨父看李扬如此,唉叹了一声,摇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