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少年以前,戚竹已经记不清自己活了有多久,但最初的开始大概是他大仇得报的那一日。
侯府里
“现在这世道啊……当真是,真是妙不可言啊!”
“哦?侯爷似乎很有感想。”
“感想不敢说。顶多是发发牢骚,就拿你戚竹来说,你曾今最痛恨这些个阴谋诡计,没想到现在却玩转其中成为个中高手,你说,这是不是世事无常?”
戚竹也笑了,“侯爷说笑了。不是世事无常,该是人心难测才对。”
串骨术,又称死而复生之术,顾名思义,白骨生肉,枯木逢春。禁术的诱惑是无穷的,就拿面前这个曾跟他父亲称兄道弟的人来说,到了最后,也是他背叛了父亲,致使全家惨遭屠戮,唯有他一日活了下来
侯爷已经快不行了,但他的眼神却很精明,“你散播出消息,说你父亲死前将串骨术传给了我,天知道你父亲当时是宁死不屈,上了多少邢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戚竹端了杯水到他面前,扶他喝下,恭敬的程度就像对待家里的长辈一样,口中吐露出的却像是地狱恶魔的回音,“您不是也是宁死不屈。”他看着侯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您可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他们肯定认为侯爷是忠正耿直,宁死也没能说出挚友交代的一个字。”
侯爷突然觉得一切就像是一个可笑的因果轮回,当日若是他不出卖戚竹一家,自己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人死之前都是不甘心的,尤其是太过优秀的人,或是生前拥有太多的人。
他伸出枯木一样的手指,紧紧抓住戚竹的胳膊,“求,求你,用串骨术救活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财富,女人,珠宝……”
戚竹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折射出奇异的色彩,似乎是不相信有人到死都是执迷不悟,黯然中,他听见自己用无比冷淡的声音说,“串骨术只能复活命不该绝之人,而你……”他拨开死死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死有余辜。”
走出府邸的时候,戚竹连头也没有回。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早已无家可归,便决定去南下去战场,那里是全天下最大的生死场,两*队正在展开激烈的交战。
戚竹到的时候战争刚刚结束了,整片天空弥漫着一股死气,总是艳阳高照,也驱不散这股寒冷,它唯一的作用,便是加快尸体腐烂的速度。
有一具尸体显得格外醒目,他是站着死的,稳稳立在那里,并且死因不像是战死——他的后背深深插着一把匕首,让戚竹真正感兴趣的是他本是命不该绝之人,有人偷换了他的命数。
要是放在五年前,他仅仅会感慨一句,或是好心将他葬了,但现在,他却想救这个人——串骨术,这是他们家族的禁术,他全家因此而死,却没有真正施展过一次,这岂不是显得很滑稽。
戚竹将他身体里的匕首抽出来,然后划开自己的肌肤——
在漫天无际的黑暗中,阮清玉一直死在背叛的麻木中,直到有一束光照来,他竟渐渐感到了痛楚,鼻尖充斥着血的铁锈味。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有人站在他面前,半边身子都是血,阮清玉几乎觉得他的胳膊要掉落下来。
高大俊朗的男子映着夺目灿烂的日光,冲他微微笑道,“愿意和我走吗?”
这一走,就是数千年,王朝衰败,再到新的王朝建立,直至最后王朝被推翻,出现了政府。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唯独身边陪伴自己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个人。
戚竹一边往房间跑,一边脑海中回放着那些曾经,他怎么能忘了,串骨术,并不止是他的家族所会的禁术,一共传了三脉,只是他们得到了最完整的传承。
尸体存放的时间越久,房间里腐烂的臭味反而淡了,戚竹用匕首划开其中一个人皮皮影的表皮,墨绿色的液体从里面涓涓流淌出来。
阮清玉跟在戚竹的后面,一进门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他走过去,蹙眉,“他血的颜色怎么跟我以前的一样?”
戚竹没有回答他,而是找了个小碗让墨绿的液体流进来,大约有半碗的时候,才停止了动作。他把碗递到阮清玉面前,“闻闻看。”
阮清玉微微嗅了嗅,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戚竹扶稳他,暗道一声,“果然是这样。”
阮清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戚竹,“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被施展过串骨术,那还死成这样?”
戚竹,“丁自明能够说话就已经证明了这座山庄有古怪,串骨术的用处就是能够让人死而复生,这只是世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又或者说是以偏概全。”
“汲运,探求,复活。”串骨术一共传承了三脉,有三种不同的作用,世人所知道的只是最后一种。
阮清玉瞧着这两具像是被吸干了一样的躯体,“汲运?”
戚竹点头,“赵二之所以能够二十年被幸运眷顾,逢赌必赢,就是从活人的身上汲取了运道,这两个人明显是被他吸干了。”
阮清玉,“赵二不就在这里吗?”
戚竹难得调皮的眨了下眼,“要去见见真正的赵二吗?”
阮清玉捂着快要挑出来的心脏,他简直爱死了对方这种无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