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听说过我?”安禄山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凳子仿似承受不住他庞大的身躯发出一阵“咯吱——”声响,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魏五小侠”。
“那是早有耳闻啊!三镇节度使,手握数十万兵马,称得上是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大叛...大将军啊!”魏五一时间说岔了,急忙改口,一脸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安禄山。
“嗯?我一直隐身范阳,声明不显,便是朝中也有不少大臣从未见过我?你这小小一个店小二,却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安禄山虎眸一瞪,面色阴冷地望着魏五。
魏五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摆手道:“是余大如掌柜的告诉我的...我怎么会知道您的身份呢?”
“嗯。”安禄山面色一缓,忽然蒲扇一般的大手,突兀地探出一把抓起魏五地右手。
“啊?安,安大将军,你要干什么...我,我宁死不从啊...”魏五瞠目结舌,一脸惊恐的惨叫道。
“哼,我是检查一下,你手掌有没有伤势。前些曰子,一个小贼来偷东西,跟我对了一掌。”安禄山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魏五。
魏五突然想到自己家馨儿手掌中的那伤痕,心中疑惑的想,馨儿这是怎么不想活了,即使你后台再强,有这大叛贼实权派人物安大帅强吗?不行,我怎么说也得跟馨儿说说,这安禄山是决计不能再招惹了...
“小兄弟?我瞧你方才见到那江南道丝路监之子,毫不畏惧,骂人骂的也气势汹汹,怎地见到我就紧张不堪?难道我是什么大恶人不成?”安禄山皱了皱眉问道。
“啊,将军误会了!小弟不是紧张而是激动,第一次见到如您这等大英雄,大豪杰,我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痴痴愣愣!那丝路监在您面前算的了什么?无非是一个收剐民脂民膏的贪官罢了,他的儿子我便要替这天下百姓骂上无数遍!”魏五一脸的义正言辞,心中却想着:老子我要是见到你还不紧张,我还是个正常人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禄山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窗前,缓缓地道:“魏五,你过来。”
窗外扬子江,浩浩荡荡,喷薄涌动,带起水雾蒙蒙,在阳光下耀眼夺目,对面青山上几许农家的炊烟邈邈升起。
“魏五,你说,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而活?”安禄山微微叹了口气,望向远方,开口缓缓地说道。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众生痴迷千幻象,身陷红尘终不悔。”魏五张口缓缓吟了一段,又看了一眼安禄山震惊的表情,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觉得,这人生,功名利禄都是浮云一般,不若知足常乐,及时行乐。”
“噢?想不到你一个小小店小二还有这种高见?哼,那你说,这崔、李、卢、郑身为当今四大世家,端是权势非常,却又为何不安于现状呢?”安禄山皱着眉头,开口驳到。
“王侯霸业、血海深仇,终归尘土。”魏五一脸的高深莫测,声音低沉的回答到。
“哼,不要跟我装什么高深莫测。”安禄山冷冷地低哼一声,眼眸间涌现不耐之色。
魏五一见这安禄山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还是小命要紧,也不和他讲虚的了,张口便道:“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而欲望是无止境的,一名商人想做官,当官了,又想当封疆大吏,做了封疆大吏,便想当皇帝,做了皇帝,便想长生不老...人的欲望是无尽的,当今世上,没有人是没有欲望,而看这人能不能控制自己无限膨胀的欲望了。”
说罢,魏五饱含深意的看了安禄山一眼,心中想着,老子若是能够今天一席话把安禄山给说服了?岂不是要被后世传诵?流芳百世?
“说的好,但是这个世上,当真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吗?”安禄山长叹一声,缓缓地、低沉地说道。
“当然有,比如说我!”魏五一提到自己,就开始嬉皮笑脸,“我魏五,只想安安稳稳,轻轻松松,搂着老婆快乐一世足矣。”
“哼,你这小二倒是想的开,若是你身居庙堂,高高在上呢?”安禄山皱着眉头,面色阴沉。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拍在窗沿,将一块木板砸得生生粉碎。
“哈哈,安将军,我说的是人之常情,而我现在无权无势,当然没有什么更高的想法了。”魏五咧嘴大笑着,手掌却不断的溢出汗水,生怕这安禄山情绪纠结之下,一掌将自己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