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来的地方是南门,见到东楚军绕城撤退,脑门一热,什么也不顾了。先锋讴阳手中骑矛一挥,率领汉军朝溃败的东楚军掩杀而去。就在汉军绕城到西门的时候,后面忽然响起一阵雄壮的擂鼓声。
不是别人,正是智果率领一万名列阵好的智氏私兵拦截住汉军的归路。
讴阳见状,登时惊疑不定,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响起一阵擂鼓声,调转马头,看过去,却又是一万智氏私兵,统帅的乃是智氏头号猛将智宽。
而此刻讴阳却苦了,往东是新蔡的西门和城墙,往西是汝水,南北两个狭小的出口都被智氏的私兵封住。现在的汉军就仿佛被布包住的绿豆,布的两端还用绳索拴住。
讴阳虽然大为后悔自己如此托大,但到了眼下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后悔了。讴阳一咬牙,说道:“讴厝!”
一个相貌上和讴阳有六七分相似的少年闻言策马来到讴阳面前,问道:“父亲大人!我来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讴厝听命!”讴阳眼中闪过一抹慈爱和痛惜,但很快就化为坚定。
“诺!”讴厝闻言,立刻一正脸色,肃然听令。
“你此刻立刻率领八千人往南方冲阵,突围而出!知道吗?”讴阳板着脸,肃然吩咐道。
“诺!”讴厝肃然应了一声,过了半响,有些犹豫的问道:“那,那父亲大人你呢?”
“我自然留在此地殿后!”讴阳仿佛并不知道这事情的危险,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
“不!怎么能够这样的!父亲大人,请让孩儿代替你殿后吧!”讴厝闻言,登时大惊失色。这那里是殿后啊!简直就是断命!
“这是军令!难道你还要为父重复一次你在学舍中学来的话吗?”讴阳怒目圆瞪,厉声说道。
讴厝没有说话,牙齿仅仅的咬着下唇,咬得鲜血都出来了,还不松口。
讴阳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讴厝说道:“这次是我将士兵带到险境中!哪怕带着他们回去了,恐怕也逃不出惩罚!与其被惩罚,还不如战死沙场!如此一来,陛下也会念我们讴家对帝国的贡献!别倔了!听令吧!”
“诺!”讴厝双手紧握成拳头,高声应道。
“拿着虎符下去!”讴阳将腰间的兵符递给讴厝,没有说话,认真的看了讴厝最后一眼。讴阳立刻到后方,指挥二千士兵殿后。在后方的二千名汉军士兵一听命令,他们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但他们并没有惊恐莫名,而是一脸平静的等待战斗的到来。
“杀!”八千汉军发出震天般的咆哮,以骑兵为锥,狠狠的撞入防守在南方的智氏士兵阵中。汉军士兵都知道了为了可以让他们撤退,后面的二千名同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的心很痛,他们只能够用厮杀来到掩饰自己的痛,更是要不让同袍的牺牲成为没有作用的。
“拒马!”智果平静的下令,哪怕他心中对于汉军士兵有些佩服,但这依旧没有影响到他要做的事情。
“吼!”智氏私兵低吼一声,将手中的长矛、长戈、长铍放下。在汉军阵前形成一道仿佛固若金汤的金属丛林。
“杀!”汉军骑兵并没有畏惧,他们发出也许是生命中最后一声的咆哮。前方的汉军骑兵毫无畏惧的发起冲锋,而且他们为了可以让战马跑得更加快,用手中的武器刺在了马臀上。刺痛让战马无视了金属丛林给他们带来的畏惧,转而发起了仿佛风一般快的冲锋。
哪怕是从开战到现在一直都脸色平静的智果,此刻也禁不住为汉军骑兵的疯狂,位置动容了。
骑兵毫无悬念的撞入金属丛林当中,折断的长矛、长戈,还有喷射而出的鲜血,抛洒在空中。骑兵连同战马身上都毫无例外的插着最少三根长柄武器,但骑兵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恐惧,反而他们狰狞的脸孔上带着些许笑意,诡异的表情,让防守的智氏私兵心中都禁不住一阵寒颤。
后续的汉军骑兵毫不犹豫的撞入智氏私兵阵中,此刻智氏私兵的战阵,已经被前排的汉军骑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撕开一个个细小的伤口。现在这些汉军骑兵,就是需要将这些伤口撕裂得更加大,为此他们付出姓命也在所不惜。
“杀!”讴厝一马当先,手中的骑矛早已经在冲阵的时候折断了,他现在拿的是一把细长的马刀。在密集的智氏私兵战争中,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智氏到底是精锐士兵,虽然不少人心中已经恐惧,但依旧撑着,手中的武器不断挥出。但汉军并没有因此而士气低落,时间越长,他们反而越发凶悍。智氏私兵也开始有些抵挡不住了,毕竟他们当兵的可不代表不怕死。
“杀!”讴厝手一挥,咔嚓一声,手中的马刀忽然断开。讴厝还没有来得及苦恼,他就忽然发现,自己前面一空,回过头来,讴厝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冲破了战阵。
但讴厝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是用他父亲还有二千名大汉勇士的姓命换取的。如果可以选择,讴厝宁愿自己战死沙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的心更加好受一些。
“少将军!走吧!”一名骑兵也冲出战阵,看到讴厝在发呆,顾不上尊卑了,用手中长刀一抽讴厝.胯.下战马的臀部。
讴厝这才回过神来,讴厝没有拉住马缰,他只是回过头,望着还在厮杀中的战场。他似乎看到了父亲大人那仿佛大山一般的背影,虽然父亲大人浑身鲜血,但他依旧毫无畏惧的战斗着。讴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脸了,眼泪混合着沾在脸的沙尘、血污,说不出的苦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