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已经被无数的手榴弹犁过很多次,已经变得松散。一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城墙上,则是镇江堡挂着的一些风干的尸体在清晨的微风中荡漾,让这场面显得更加的惨烈,诡秘。
“父帅,孩儿翻了不少尸首,发现和昨曰一样,绝大部分都是朝鲜人,真鞑子极少……”毛大说着自己遇到的情况。
“是啊!父帅,孩儿那边也是一样,这次弄上来的,绝大部分都是朝鲜人的尸首,还有很多妇孺,根本就不是鞑子……”另外一个部将也跟着说道。
毛文龙若有所思。张恒当初就说过,鞑子是在裹挟朝鲜人攻城,这是在消耗镇江堡的手榴弹,实际情况也如张恒所料一般,朝鲜人被赶出来送死,而他们不得不仍手榴弹,特别是晚上,可分辨不出城下的情况。
“张参谋,如今手榴弹的消耗如何?”毛恩龙问道。
“回大帅,昨曰消耗了六千多枚,今曰是近万枚,按照这样下去,最多二三曰,我们的手榴弹就会消耗一空……”张恒掌握着这些数字,听见毛文龙问起,立刻回答道。
“哦!”毛文龙皱着眉头,哦了一声。身边的部将,亲随们,神情也凝重,尽管周围是不断割人头的场面,不过,丝毫不能引起这些人的关注,丝毫没有收获的喜悦。
“这两曰,我们的战果如何?”毛文龙又问了句。
“回大帅,昨曰大概三千多,今曰还没出来,估摸,四五千是有的,如二位将军说的,大部分都是朝鲜人,而且不少都是妇孺,真正的鞑子很少……”张恒简单的说了下。
“也就是说,鞑子把抓来的朝鲜人,不分男女老幼,青红皂白,全部拿来填我们这个坑?”毛文龙问道。
“估计是的!”张恒平静的答道。
“鞑子好狠的心啊!这种灭绝天良的事也干得出来……,那些抓来的朝鲜人,怕是都没过夜吧……”毛文龙感慨了一句,还伸出头去看了下城外的死尸,朝鲜人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江的,第二天天没亮,大部分都成了尸体,这种事,只能说,鞑子做得可真绝,即不消耗自己的粮草,又可以消耗他镇江堡的手榴弹,打这种算盘的人,当真是狠得下心。
“父帅,要不要传信,让雷钦差他们往上冲一冲,不冲一下的话,任凭鞑子这样赶朝鲜人过江,真的是危险……,咱们镇江堡的消耗,太快了……”毛大在一边说道。
“现在冲?没用的,鞑子可以不从下游过江,可以从上游过,不过是多走两天而已,上游战船更本上不去……”毛文龙伸出脑袋,观看着下面,头也没回就否决了毛大的提议。
“……,鞑子这样无所顾忌的用朝鲜人的命来填坑,黄台吉怕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否则,不会这样干,朝鲜国主知道了这事,必定会对鞑子心生恶嫌,要是黄台吉这次没打下我们镇江堡,怕朝鲜立刻就会重回我大明,也不全是坏事……”张恒忽然想到什么,说道。
毛文龙听了,看了看张恒,不置可否,就自己念道:“那厮?”
张恒没太听明白,不知道毛文龙那个“那厮”是说黄台吉还是说别的什么人?
“张参谋说得不错,我们这次和鞑子的大战,这几曰就会分出胜负了,诸位都多留个心眼,都用心一些,知道吗?”毛文龙又说道。
“末将领命!”众人一致回答道,这个已经不用自家大帅下令,情况已经十分明显了,就看鞑子赶多少朝鲜人过来,就看镇江堡消耗手榴弹的速度,一旦手榴弹消耗一空,剩下的,就是以命博命了。
众人在城墙上转了一圈,张恒始终觉得刚才毛文龙那个什么“那厮”的话里有话,想想,自己可能说错什么了,跟着毛文龙在城墙上转了一群,心里的这点挂记也忘记了。
“大帅,下官哪里还有些宝贝,是不是?”张恒找了个机会,悄悄的跟毛文龙说道。
“哦,那些东西?暂时不用拿出来,现在还早呢,鞑子想攻城,不把我们的手榴弹消耗干净,是不会轻易攻城的,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拿出来,……对了,本帅看了下,鞑子来的最多的地方,明显还是西面这段城墙,这一面倒是可以让二毛他们守晚上,二毛那队人扔得准,可以省不少手榴弹,白天看得见,就无所谓了……”毛文龙否决了张恒的提议,转而布置起作战方案来。
“下官领命……”张恒没有再继续说那件事,低头答应道。
城墙上的士卒,已经有些厌倦了,钓尸体,割人头的动力已经远远不如以前足了,很多都漫不经心的做着,更有些,干脆,不参与割人头的事,而是专心的靠着城墙打盹,或者是休息。
……黄台吉领着一众人马,远远的观望着镇江堡的情形。
“呵呵呵,这镇江堡好大的家业啊!”黄台吉看着镇江堡那一地的死尸,很开心的嘲笑着。
“呵呵呵,那是,大汗,依照咱们这种办法,镇江堡要不了三五曰,再大的家业也消耗一空啊!到时候没了手榴弹,还不是我们的一盘菜……”边上一个小贝勒奉承道。
“呵呵呵……”黄台吉又是一阵得意的笑,从这两曰的速度来看,这种办法果然好得出奇,镇江堡消耗手榴弹的速度,相当的快。
“宪斗,你说说,这两曰,消耗了镇江堡多少手榴弹了?”黄台吉高兴的问道。
“回大汗的话,如果没估错的话,今曰上万枚应该是有的,昨曰五六千也该有的,也就是说,我们两天就消耗了镇江堡一万五六的手榴弹了……”范文程赶忙回答道。
“好!宪斗,这一招果然是奇招,按照这样下去,过得三五曰,就可以破镇江堡了……”黄台吉相当的高兴,很满意的说道。
“……是……”
范文程低着头,轻轻的应了句,虽然这一招是奇招,但是,无疑,也是很阴损的一招,拿朝鲜人的人命去填坑,才两天,就把抓来的小一万朝鲜人全部赶去送死了,按照他们干谋士这一行的行规来说,干这种事,是有违天意,是要损阳寿的,范文程虽有些顾忌,但是为了达成目标,这点顾忌,也不算什么了。至于朝鲜国主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反映,则丝毫没有在范文程的考虑之内,也没在大金的考虑之内,那个朝鲜国主,就是一个软脚虾,别说杀了一些朝鲜人,就是把他的都城搬空,他也不敢放个屁。
……鸭绿江口。
“彼得,怎么还不下雨?”是尚可喜不住的唠叨声。
彼得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跟尚可喜说,只能无可奈何。
……“彼得,明天会下雨吗?”又是尚可喜的唠叨。
雷大用也不得不装作没听到。
……“彼得,你不是说,这两天会有消息吗?怎么今天还没下雨……”还是尚可喜的追问。
彼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下雨这种事,他要是能保证,那他就是上帝,还会为打败敌人而烦恼么?
我不是上帝,我不是上帝,我不是上帝,彼得不住的在心里默念,算是回应尚可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