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廓很直白,看问题也非常清楚,伴君如伴虎,既然皇上临阵易帅,将太师给撸下来,肯定没好事,太师若是回去了,恐怕有姓命之忧,如今,大都里面有一批高官被抓了,这是一场政治风暴。
扩廓还知道,现在的元朝已经是风雨飘摇,全靠太师在这里撑着,如果太师倒了,那么,元朝的末曰就要到了。哈麻一伙上台,他们搞些阴谋阳谋还行,治国,他们没这个本事。
一定要保护好太师!这是扩廓最直接的想法,至于其他别的,他没想那么多。
脱脱就不一样了,如果他要是想反抗,早在军营里面就反抗了,他知道,是大都的皇上听信了谗言,他要回去,和皇上解释清楚。即使皇上还要治自己的罪,自己也不怕,几起几落,他已经看开了,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脱脱要做忠臣,要做天下的表率。
“扩廓,你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回到宝应城,收拢所有部队,打败张士诚。”脱脱说道:“只要你能够将高邮府拿下来,那我的安危才有保障。”
扩廓七尺男儿,这时也有些慨然:“太师,您先到我的军队里,看着我打败张士诚,我们再一同回大都!”
脱脱坚定地摇了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我回去,我不能耽搁,否则,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我们做臣子的,就要有做臣子的本分。”脱脱回到了车内:“军情紧急,你当以国事为重,不要再耽搁了。”
扩廓咬了咬牙:“撤!”为今之计,只能先拿下高邮府再说。
军队再次踏上了南去的道路,扩廓走出了几里,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他调出一个千人队,再次返回,悄悄跟在脱脱太师的车队后面,要是脱脱太师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天,扩廓到达了宝应城外围,却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
宝应城内的官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脱脱太师被抓,数十万大军失去了主心骨,已经无心作战。泰不花和雪雪并不能压制众人,再加上反贼的突袭,宝应城内部全部乱了套,溃兵遍地,一泄千里,宝应城,再次插上了张士诚的大旗。
扩廓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没有了那些剩余的官军,只凭自己现在的人马,想要攻打宝应城,都是不现实的,和张士诚的军队硬磕,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思量再三,扩廓决定,再次回到自己的驻地,和父亲商议之后,看看大都的情况如何,再做决定。自己的这些兵力,绝对不能平白无故地消耗在这里。
宝应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张阳站在宝应城的县衙内,望着四周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这次战斗,已经彻底结束,从今以后,鞑子再也没有能力对自己构成太大的威胁,而且,恐怕用不了多久,鞑子就会派人前来和自己议和。
因为,大都人是需要吃饭的,张阳占据了高邮府,就在运河上面插下了一个桩子,隔断了朝廷与南方的联系。
虽然他们可以靠其他的方式来运输南方的粮食,但是,成本一定会很高,大都粮价会大涨。朝廷和自己议和,或者说,朝廷来招安自己的话,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该提些什么要求?自己当行省左丞?还是要得再多点?
此时,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或者说,一个分岔口,自己的这次胜利,会在全国造成巨大的影响,自己是趁着这次胜利,一下打到大都去,彻底埋葬鞑子,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向,先向南发展?
“主公。”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张阳知道,是施耐庵来了,外面也有喧嚣声传来,应该是当初分散出去的百姓,再次搬回了宝应城。
“施先生,百姓们安置得怎么样了?”张阳问道。
“主公,百姓们都已经安置妥当,得知这次我们又打了个打胜仗,他们都在欢庆胜利呢。”施耐庵说道:“我们这次,以少击多,打败了朝廷的大军,有非常深远的影响,前来参军的人,络绎不绝。”
张阳点点头,这次虽然胜利了,但是也暴露出了自己的不足:几经扩军,军队的规模还是不够,想要转战全国,没有个几十万的军队,根本不行,他已经打算,再进行一轮招兵,将军队的规模,扩充到十万人。
但是,以行省一地,扩充得人数太多的话,留下种田的人就少了,自从自己发布了均田地的措施之后,而且免去了三年赋税,百姓们都喜欢种地,盼望着好曰子的到来。
“施先生,鞑子这次大败,北方恐怕会空虚了吧?”张阳问道。
“主公,鞑子虽然大败,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鞑子仍然有很大的实力,北方的察罕帖木儿和李思齐,率领的两路军队,就非常难对付。而且,北方是刘福通的势力范围,他趁着这个机会,一定会再次复出的。”
听到张阳的话,施耐庵就知道,主公恐怕是动了心思想北上了,这与原来定的计策是相违背的,先南下,抢占大片的富裕之地,才是正确的选择。
“而就在我们的正南方,平江路这些地方,还在鞑子的统治范围之下,那里的百姓,等待着我们去解救,而那里鞑子的势力,不是很强,借助着这次兵威,我们应该渡江南下,占领那些地区。”
施耐庵侃侃而谈:“江南士子很多,主公一直都想招揽人才,到了那里,一定会有收获,那里的大户多以经商为主,田产为辅,只要我们采取恰当的措施,既均田地,又不对他们构成太大的损害,就能够获得他们的支持,毕竟江南的士子,大部分还是想着赶走鞑子,还我汉人河山的。”
张阳一想,不错,军队要发展,需要强大的经济为自己注血。现在居高邮府一地,虽然自己有精盐这个大买卖,但是要养一支强大的军队,还有一定难度,到了南方,商业发达,只要征收一定的商业税,就能够有足够的收入,虽然这个时代不兴收商业税,但是,自己会为他们建立起这一套规章制度来的。
至于那些人手中的田产,完全可以按照对待沈家的方法来解决。
打下北方,虽然有更鲜明的政治意义,却拿不到更多的好处,还是先打南方,巩固自己的基础为妥。
想要打天下,有一个坚固的根据地,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随着这次胜利,大大小小的各路起义军都会冒出来,在张阳的记忆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朱元璋与陈友谅。
朱元璋,自己已经和他打过交道,本来以为这个后世的明朝开国皇帝有做皇上的器量,可是,实践证明,这个人已经是地地道道的小人,根本不光明磊落,后世的史书记载一定有误!想想也是,关于他的历史,是明代的学者编写的,谁敢说他一句坏话?锦衣卫还不得杀了他全家。
而陈友谅,则是个乱世枭雄,这个人,没有半点仁义道德。他参加了徐寿辉的红巾军,却把提拔他的一个个人踩在脚底下,杀他的好友,企图篡位的倪文俊。杀害天完将领赵普胜,挟持徐寿辉,自称汉王。之后杀徐寿辉,自立为帝。建国号大汉,改年号为大义。可见他藐视一切道德伦理,弑君夺位的人。居然把自己的年号叫做大义!
以后,自己肯定会和这两个人发生冲突,虽然站在反元大业的角度上,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是,在这个时代,若是真心实意地和这种人为伍,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吃得连渣都不剩。
既要与他们一起抗元,又要时刻提防他们。
北方是元朝的基本,而且,北方水路不多,骑兵非常容易纵横驰骋,所以,在自己的骑兵力量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还是不去招惹他们为好,自己的优势在于水军,在南方,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反正在哪里都是打鞑子,自然是先去打南方的鞑子为妙。
“等这里安顿下来,我们就回高邮府,商议南进之事。”张阳说道。
“主公英明。”施耐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