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为了打跑鞑子,愿意为大哥将我这些年的全部心血,都贡献出来。”焦玉说道。
焦玉是祖传的炼丹士,到了他的祖父,就已经意识到了火药的威力,开始下意识制造各种使用火药发射弹丸的火器,而焦玉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对机械也有深入的研究,他已经设计出了火器的基本结构,例如精铁打造的铳管,球形的弹丸,加厚的药室,捣实火药的通条,只是需要更加多次的实验而已,他有信心,将火器中的弹丸射出一百五十步去。
“那你给我说说,这个火器的研究,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朱元璋问道。
焦玉很奇怪,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大哥怎么会突然如此急迫地询问自己的研究,难道是自己非常受重视?
这是焦玉善长的专业,他定了定精神,说道:“大哥,原来给大哥的手铳,那是用铜打造的,这个铜的特姓要比铁好,但是,如果全部用铜来制造火器的话,我们装备不起。”
这个年头,铜是用来做流通的货币的,用铜来造火器,那就好比用人民币来当墙纸糊墙,根本花不起。
朱元璋也知道,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最正确的选择,是用铁来制造,但是,这个铁,必须使用百炼钢,先砸成薄铁皮,再卷成管状,焊在一起,这个铁皮的厚度,管的粗细,都是有讲究的,铁皮薄了,容易炸膛,厚了,浪费材料,我现在正在反复实验,争取找到一个合适的比例。而且,也借此培养那些合格的工匠来打造。”焦玉侃侃而谈。
“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实验成功了,我们的火器,射程有多远,威力有多大?”朱元璋问道。
“如果合适的话,一百五十步之内,绝对没问题。”焦玉说道。其实焦玉已经在夸大了,虽然能够射这么远,但是,在这种距离上,弹丸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能击中敌人,只能说对方运气不好。这也是有效射程和最大射程的概念。不过,在焦玉的设想中,这种火器就是和远程弓箭一样,用漫射给对方杀伤力,不是一两杆,而是成百上千杆一齐射击,来提高杀伤效果。
“一百五十步?”朱元璋冷笑了几声:“焦玉,你知道吗?在兴化的张士诚,他手下装备的天阙铳,已经能够在两百步以外,准确射击鞑子的骑兵部队!”
作为军队的首领,除了领军打仗,掌握附近的局势,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项目,朱元璋在附近各处都伏有密探,张士诚的几场大仗,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以为,焦玉能够给他一份惊喜,一百五十步,根本就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二百步?准确命中?”焦玉脸色一变,大声说道:“大哥,这绝不可能!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远射程的武器!”
开什么玩笑,五十步上,弹丸还能够沿直线飞行,在一百步远的时候,弹丸就已经严重偏离了直线轨迹,二百步,他不是说做不出来,增加铳管的口径,加大装药量,加厚铳管,提高压力,射程是够了,不过,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也是他没有过多追求射程的原因。火铳和弓箭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火铳将大大减少合格的弓箭兵需要的天赋,几天之内,就会让从未接触过火铳的士兵学会装填,射击。准确姓倒不是首要目的,只要能发射,就可以了。
现在,大哥说,居然有种火器,能够射击到二百步外,还不是固定目标,而是高速移动中的骑兵?直觉告诉他,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我亲眼见过!”朱元璋说道,上次天上飞来的那个爆炸物,让他记忆犹新,如炒豆般的火铳声响过,天上飞着的那个东西,居然被打得偏离了轨迹,落到了一边!射速也非常快,根本就没有看到用火折子点燃,弹丸就全部飞出,相比之下,焦玉的那个火器,简直就像是个玩具!
“总之,限你在三个月之内,研制出能够射击到二百步的火铳。”朱元璋说道。
“是,大哥。”焦玉心头有气,我把自己家祖传的绝艺,全部贡献出来,就是为了打鞑子,不想,却被你如此看轻,那个二百步的火铳,纯粹是扯淡!加粗铳管,我给你做出来,效果怎么样,我就不管了。
焦玉已经明白,可能是因为大哥知道邻居朱元璋有了一种比自己研究的火铳更厉害的火铳,叫什么天阙铳的,就开始对自己有意见,再加上今晚燃放烟花,彻底点燃了大哥心头不满的火苗,才会对自己下这个最后通牒。其实,今晚燃放烟花,焦玉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实验火炮的发射药,他坚信,除了火铳,火炮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种武器,在战船上,在攻打坚固的城池中,大炮也会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今晚实验的火炮的发射药,非常成功,只是,他不愿意再告诉大哥了。相反,他对那个张士诚,倒是更加有了兴趣。
“大哥,大哥,有军情回报。”周德兴走了进来。
“焦玉,你先回去吧。”朱元璋打发走焦玉,才转头面向周德兴,“有什么军情啊?”
周德兴主要负责搜集周围的情报,张士诚在兴化的起义,用不了几天,他就能知晓,全靠周德兴的功劳。
“大哥,行省已经封张士诚为兴化县尹兼泰州州尹,统帅这两个地方。”周德兴说道。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以为,有张士诚在东部起义,就能够大大缓解他在西面的压力,进攻滁州,进攻集庆,都需要张士诚在东部牵制行省的兵力,他才能有所动作,这个张士诚,怎么这么没骨气,刚取得一点地盘,就投靠了元朝,简直就是方国珍第二!
要说最早揭竿而起,反抗元朝的,不是刘福通,徐寿辉,更不是郭子兴,张士诚,而是方国珍!
方国珍是台州黄岩人,世以贩盐浮海为业。至正八年十一月,长浦巡检到方家追索欠款,方国珍刚在吃饭,以桌为盾,以杠为矛,格杀巡检,与二兄方国璋,弟方国瑛、方国珉逃入海中,不到一个月,聚众数千人,在海上劫夺海运粮,开始了反抗元朝的斗争,当然,也可以叫做海盗。
元至正九年,元朝派浙江行省参政知事朵儿只班率三万水军揖捕,官兵十倍于方国珍,形势十分严峻。方国珍当机立断向南撤退。到福建五虎门外,设伏迎战。朵儿只班挥师追到五虎门,只见前面义军船队大火熊熊,船上不见一兵一卒。疑惑间,骤闻号角四起,杀声震天,方国珍指挥小船从四面包抄过来,火箭如蝗,官船起火,元兵纷纷落水。朵儿只班的指挥船被义军“水鬼队”凿穿船底,主帅被生擒活捉,起义军大获成功。
方国珍并没有杀了朵儿只班,反而向朝廷请示招安,元朝任命方国珍为庆元定海尉。方国珍改头换面,回到家乡,仍拥兵自固。
而待到至正十年,看到四处反元义军纷起,方国珍又开始反了,将自己地盘扩大,而现在,起义陷于低谷,方国珍暗通朝廷权贵,再次准备“投降”元朝。
方国珍是私盐贩子,张士诚也是私盐贩子,两人的做法,还真是相同!不愧为做生意的,有商人头脑,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了扩大他们的地盘。
看到大哥陷入了沉思,周德兴不好意思打断,其实,他后面想说的,才是重点。
朱元璋很快回过神来,“这样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考虑东部的形势了。”行省围剿自己的兵马已经撤走,本来想着张士诚可以分担点压力,自己就能够进攻滁州,可是,这样的话,过了年,恐怕那潮水般的大军,又会涌向定远,得由进攻重新改为防守。
“本来是这样,可是,前两天,张士诚大婚,发生了一件事情。”周德兴接着说道:“那个高邮府的达鲁花赤哈丹巴特尔,居然准备在婚礼当场暗杀张士诚!”
“张士诚死了吗?”朱元璋问道。
“张士诚没有死,可是,高邮府尹李齐却被杀了,张士诚以平乱为由,已经攻下了高邮府。”
“好,真是太好了!”朱元璋大喜:“这个哈丹巴特尔,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高邮府的水越浑浊,对自己就越有利,张士诚干下了攻下高邮府的事,行省还能相信他吗?总得多留些部队防守张士诚吧?
“研磨,我要给士诚兄弟去信一封。”朱元璋说道。
给张士诚去信?周德兴说道:“大哥,咱和张士诚不熟啊!”
“可是行省不知道我们熟不熟啊!”朱元璋说道。
为了让行省增加对张士诚的用兵,缓解自己的压力,当然要加点温了。有了这封信,就更能增加行省对张士诚的提防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