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停下了马,看着四周的景象,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只是,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
听到后面的爆炸声,史文柄立刻命令减速,停下。奔跑中的骑兵是不能立刻就停下来的,否则,前面停住了,后面没停住,那就撞车了。
调转马头,平举天阙铳,他们又来收割鞑子的命来了。
缓缓移动到三百步的距离,看着已经被爆炸震晕了的鞑子骑兵,史文炳下了那个熟悉的口令:“射击!”
刚才的爆炸,已经消灭掉三十几个鞑子,剩下的这些晕头转向的鞑子,在史文柄眼中,已经是任自己宰割的羔羊,再也不是刚才将自己追得七荤八素的饿狼。
“砰,砰砰。”随着火铳的声音,成排的鞑子骑兵,倒下了。
“撤,快撤!”木格终于明白,自己不赶紧跑路的话,恐怕也就躺在这里了。
可是,最终没有一个人跑掉,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全部倒在了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无主的战马,在地上踱着蹄子。
“把这些战马先收起来,留两个人看着,其余的,接着跟我去找乐子。”史文炳笑呵呵地说道。
“哇,找乐子去啦!”经过这两场战斗,大家都已经陷入了这个既惊险,又很有成就感的“找乐子”行动中去了。
怯不花知道,自己是被粘上了,后队负责押送粮草的百人队,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而自己派去追击的一个百人队,许久没有回信,而后方仍旧在搔扰着,恐怕这个百人队,已经是凶多吉少了。那可全是本族骁勇善战的士兵啊。怯不花心痛之余,已经意识到,对方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极度难缠。他们从来不从正面真刀真枪的干,却总是搞突然袭击。自己不搭理,就会给自己不断地带来零星伤亡,要是派兵追赶,又会落入对方的陷阱中,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要是自己停下大队人马,摆开阵势,对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打又不是,走又不甘心,就这样,磨蹭到了天黑,也没有走出泰州的地界。
眼看着曰落西山,终于在一个叫做王庄的村子里停了下来,已经人困马乏。怯不花只好让骑兵们暂时在这个村子里住下,明天天亮了再走。
为了防止那些阴魂不散的小分队的袭击,怯不花布下了大批的明哨,暗哨,俱是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夜晚会让那些火器的威力发挥不出来,要是能打死几个来犯的敌人,也算是给自己报了仇。
夜色渐渐深了下来,只有蛐蛐的叫声,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在江南的水网中,稻河是一条比较著名的河流。它哺育了两岸的无数村庄,江南作为鱼米之乡,自然有它得天独厚的条件。稻河的两岸,还比较常见一种奇特的建筑,吊脚楼,它是一种两三层的木质结构的楼,楼底的一半,搭在水上,水底有结实的桩子,支撑着吊脚楼的楼身。
小桥,流水,人家,要是没有战争,这本是一幅静谧的江南水乡之图。
在泰州城外,稻河一分为二,一直流到北城门附近,再沿着两边的护城河,向南流去,在北城门旁边,设有码头,运送货物的船只,在这里停靠,卸货。
张阳的攻城计划,重点就在于这个北城门。正常情况下,艄公们会及早在这之前就放下帆,让船停在码头上,而李伯升需要反其道而行,狠狠地撞过去。
在大炮没有造好之前,这个计划,虽然带有一定的取巧姓质,也是最合适的选择了,兵行险招,出其不意,才能克敌制胜。
承担这个任务的李伯升,虽然这是进攻泰州的首功,但是,李伯升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疏忽,酿成大错。
无数个吊脚楼,在船的旁边擦身而过。终于,没有惊动任何人,船已经悄悄靠近了离城三里的水路上,已经是子夜时分。李伯升让士兵将船停下,查看风向,检查水流,以便确定合适的点燃导火索的时刻。剩下的,就是等待大哥的信号了。
此时,在城北十里处的树林里,已经人头攒动。士义,汤和,吕珍,卞元亨,这四个营的主帅,都已经率部准时到达制定位置,他们汇聚到张阳身边,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由于怕泄露目标,并没有点燃火把,只有那漫天的繁星,在眨着眼睛。
“好,既然各个营都已经到达预定地点,我们按照原定计划不变。”张阳说道:“只是有一点小意外,昨天中午,泰州的鞑子兵出动了大概一万人马,前去进攻我们的盐场,企图将我们的起义扼杀在摇篮里。”
已经过了子夜,所以,算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万人?几位千夫长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忧色,这行动,也太凑巧了吧?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自己出来了,就开始进攻了。
但是看着大哥和施先生那胸有成竹的表情,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鞑子出动的都是精锐部队,这样对我们反而有利,我们在进攻泰州城的时候,压力就会大大减轻。”张阳说道。
“那盐场怎么办?”士义问道。
“我已经派了大本营第二队,前去牵制敌军,他们一直在袭扰鞑子,使他们行动缓慢,到目前为止,鞑子仍然没有走出泰州地界。今天白天,鞑子还走不出。”张阳说道:“所以,我们这次进攻泰州,一定要快,争取一上午的时间,就完全将泰州拿下来,这样,准备进攻盐场的鞑子,肯定会回来支援的,盐场被进攻的危险,就在无形之中消失了。”
围魏救赵,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点点头,的确,大哥说得有道理,攻打泰州,就是要一个字:快!
“元亨。”张阳说道。
“在。”
“明天我们的主攻方向,是北门,由你的第四营和我的大本营第一队负责,拿下北门之后,你的队伍立刻向里铳,将东门和南门都打开,在鞑子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三个门,都掌握在我们手里,大本营会跟上来,扩大战果的。”
“是,大哥。”
“士义,你的第一营进城后,迅速想北,和第四营,大本营合围,将北面军营的鞑子兵解决掉,在是块硬骨头。”
“是,大哥。”士义答道。
“汤和,你的第二营,入城之后,迅速控制泰州衙门和军器局,尤其是军器局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是,大哥。”
张阳对军器局尤为看重,打泰州为什么?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上了这里的铁匠,有了这几百铁匠,天阙铳就能像精钢长矛一样,快速装备部队。而且,其中不乏有这方面的天才,从他们中间找出悟姓比较高的,将大炮捣鼓出来,以后攻城略地,没有这玩意可不成。
“大哥,我们干什么?”吕珍问道,他守卫的是西门,任务是防守扬州方面的援军,可是,要是就这么半天就将泰州拿下来,估计扬州那边还没有反应呢。“不如我们也进城吧!”
“不行,西门是留给鞑子逃跑用的。”张阳说道,军营里面的鞑子不知自己能否吃得下,里面鞑子的数目,应该还不少,要是把这四个方向的城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困兽犹斗,不一定是好事。这也是他与施耐庵反复商量之后的结果。
施耐庵摇着扇子,在后面补充道:“你们第三营的任务,比较灵活。在三面的猛攻之下,城里的人想要逃出来,只有走西门,你先隐蔽起来,逃出来的如果是秩序良好的鞑子骑兵,就放过去,如果要说如丧家之犬的溃兵,那就猛然出现,给他们最大的伤亡,更重要的是,要是逃出来了富商大户们,绝对不能放过,人走可以,但是东西得留下来,通通没收。他们的财产,都是剥削佃农得来的。”
这可是个肥差,吕珍虽然不满意,但是也只得接受下来,他暗自下定决心,逃出来的溃兵,一个也不放过。
领兵的将领逐渐散去,张阳舒了一口气,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这几乎是自己的全部家当。胜利了,就会坐拥军事重镇泰州,进可攻,退可守,失败了,就会被打回原型,一无所有。可是,现在回师,已经晚了,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轰轰烈烈地干一回,也不枉自己作为穿越者的身份。
“主公,是在担心凌晨的进攻吗?施耐庵走近了张阳的身边,问道。
张阳没有说话,还在望着天空沉思。
“没有任何人能说每战必胜,打仗,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比如这次鞑子突然奔袭我们盐场。作为指挥者,我们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从各方面角度出发,将每一种情况都考虑进去,随时应付各种突发情况,至于结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意了,有句古话叫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不,我有信心,这次一定会成功的。”张阳打断了施耐庵的话,说道:“我坚信,我张士诚是上天指定下来的,成事在天?老天会帮助我的。”要不然,把我送到这里作甚?
“命令队伍,向前推进,做战前的准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