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爹说出来的消息,实实在在是把窦琰给震撼了一把。“天火燔洛阳东宫大殿城室,宗室诸王进表言,此乃上天之警示。天子违逆孝道,意欲改高祖之命,毁大汉江山基石,惹怒上天……”
透过那门隙,原本一脸温婉慈祥的笑容的窦太后表情仍旧很详和,但是,她那就似乎平静的低笑声却犹如那令天下战栗的惊雷一般,一股子让人难以言喻的威势让即使是站在屋外的窦琰也感受到了一种强大的压迫。
幸好这位老太太没有继续那么笑下去,淡定从容的声音透过了门扉传入了窦琰的耳中。“怕是还不止这些吧?王孙,继续说下去。”
老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不已:“诸侯请君斩御史大夫晃错,废《削藩策》,以敬上天之警示,安天下刘氏宗亲之心,以固大江江山之社稷……”
听到了这话,倚着门柱站立的窦琰也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阵心神摇曳。因为他知道,始于汉景帝三年初的七国之乱,已然将要拉开帷幕了,而自己,这位本该生活在未来的穿越者,终于有了一种被搅进了历史的漩涡的晕旋感。
离开了主殿窦婴负手前行,眉宇之间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却让走在他身畔的窦琰怎么都觉得开心不起来。“父亲,您还在想方才的消息?”
“是啊,大汉如今怕是要多事了。”老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今春以来,天火频发,诸位宗室亲王,拿此作为借口,也并非没有道理。”
听到了这话,窦琰不由得暗暗撇嘴。“爹,这你也信?”雷电引发的大火,居然也能跟天下所犯的错误挂上勾,实在是令窦琰佩服古人,老天爷放个屁都能整点典故。
“不信又能如何?如今天子行《削藩策》,诸位惶恐,一曰数惊,正所谓困兽犹斗……嗯,琰儿你先回府吧,老夫还有公干在身,记住了,莫要在出门胡闹才是,前曰的事你娘亲已然告之为父,为父可还没找你算帐。”此时已来到了长乐宫宫门,窦婴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了拉窦琰的衣襟,板起了脸沉声嗔道。
“父亲,那可怪孩儿不得,还不都是陈须那家伙害的。”窦琰小心地一抬眼,还好,老爹并没有真生气,赶紧解释道。
“哼,行了,你比他也好不到哪儿。”老爹窦婴丢了一个白眼给自己的儿子,伸手像是赶苍蝇一样地撵人。窦琰只能悻悻地跳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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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啊,生活难道就是在这样的混吃等死之中渡过吗?”窦琰斜倚在那屋檐底下晒着太阳,嘴里边嚼着果脯,毕竟只是春天,还没有啥新鲜水果上市,更没有反季节水果,只能嚼点果脯和干果而已。
旁边,原本正在努力地练习着隶书的窦芷也不禁翻了个白眼。“哥,你既然无聊成这样,干嘛不过来练习书法,父亲可是说了,咱们窦氏一门可是书香世家,你可不能拿你那一手破字让人给瞧了笑话。”
“切,笑话我?喜欢笑就笑呗,反正我又不掉一块肉。”窦琰很厚脸皮地继续保持偏瘫患者的姿势,得意地扬了扬眉头:“有本事,让他们也作一首名震长安的新诗赋来给哥我瞧一瞧。”嗯,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
自那夜的平阳侯府宴饮之后,窦琰原创的《滚滚大江东逝水》业已在长安轰传,对于窦琰这位挨雷劈的窦家子的名声也同样随着这首原创而声名在外。
嗯,以致于很多纨绔子弟的长辈在教训自己的儿子不成器的时候,这些家伙确更有理由反驳,毕竟天底下能挨雷劈而不死的也就一个窦家子,能够扛过这等磨难,出点小名很正常。
嗯,至少燕京长安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老百姓都一致认为,渡过天劫而得不死的窦家子的确很神奇就是了。
这让老爹窦琰很是老怀大慰,毕竟窦琰现在的进步的的确确已经脱离了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低级趣味,知道依靠自己的墨宝,并且在自己的光辉引领之下演化出了隶书,并且还能创作出就连自己这才身负才名数十年的大汉名士都不得不抚掌而叹的新格式诗赋。
而窦老太太得到了窦琰所献的那面放大镜之后,嗯,第二天,窦琰就收到了老太太的回礼,整整两大车的丝帛,两大车的诗书典籍,据说都是孤本啥的,乐的老爹窦婴几乎是失态地趴在马车上狂笑,嗯,很丢脸的表现,不过窦琰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