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宫,一众杂役佣人,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吐蕃君臣正在大发脾气,个个如同受伤的野兽,大声咆哮,仿佛有他们有着无穷的怨恨似的。
起因正是因为小论的回归。
自从小论走后,墀德祖赞一众君臣就在等待小论的归来。这种等待是一种折磨,一刻如同三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等到小论回来了。一瞧小论的脸色,墀德祖赞他们一颗心就往下沉,暗道完了。
此番求和,墀德祖赞他们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求和需要筹码,眼下的吐蕃拿不出任何筹码,小论吃憋而回是再正常不过了。
然而,当小论说了经过之后,墀德祖赞差点晕过去了。小论眼巴巴的跑了一回路,连正题都没有进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唐朝压根就没有与吐蕃谈判的兴趣,这比谈而没有结果,甚至是比唐朝提出让吐蕃倍感屈辱的条件还要让他难受。
屈辱的条件着实让人难以接受,不过,那毕竟是条件,唐朝在与吐蕃谈,吐蕃可以还价。眼下倒好,哥舒翰连和吐蕃谈的兴趣都没有,那意思就是说吐蕃的生死完全由唐朝掌控,吐蕃没有任何资格与唐朝谈。
这虽然让人难以接受,让人愤怒,好歹还能接受,毕竟眼下的情形就是如此。
最让墀德祖赞不能接受的是,哥舒翰还要小论带回一只烤羊。这只烤羊还冒着热气,香气四溢,鲜艳的色彩,很是诱人。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有食欲,看着这只色香味形俱全的烤羊,如同见到恶魔似的,个个的眼珠子差点砸在地上。
这是侮辱,是挑衅,是戏弄,是不屑……谁能受得了?
“啊!”墀德祖赞仰天一声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
“啊!”群臣也是仰首向天,大声咆哮,无尽的耻辱从心中涌现。
咆哮声惊天动地,良久难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墀德祖赞的愤怒稍泄,大吼道:“哥舒翰,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是大吐蕃的羊肉,你竟敢象施舍乞丐一样施舍给本赞普,本赞普和你拼了。”
气愤难已,拔出弯刀,对着烤羊就劈了下去,刀光闪烁,一下接一下的狠劈,等到他发泄完,一只香喷喷的烤羊变成了碎片,满屋皆是。
在他心目中,这不是羊肉,是哥舒翰,他把哥舒翰劈成了碎片。
“呼呼!”墀德祖赞兀自气愤不息,呼呼喘息,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最为气愤的时刻了。
群臣也是胸口急剧起伏,红着双眼,紧握着刀柄,大声道:“赞普,与唐军拼死一战。”
“哎。”小论看在眼里,大是叹息,哥舒翰叫他把烤羊捎回来,完全没有安好心,就是要激怒吐蕃,要吐蕃拼死一战。
虽然眼下的吐蕃已经走投无路了,毕竟军队的战力还未大损,还有一战之力,若是他们迟疑不战的话,这一战的时间就会大为拖长,至少要拖上近一个月。
若是在眼下这时节,以此来激怒吐蕃人,让他们不顾一切出城大战的话,对唐朝的好处太多了。
要知道,吐蕃眼下无粮,这拼死一战只是时间问题,与其让吐蕃人来决定,还不如让唐朝牵着吐蕃的鼻子走。
再者若是把吐蕃的军队干掉,逻些也就不存在了。
至于如何打的问题,不用担心,以哥舒翰的精明,他断然不会与吐蕃拼命,只要紧守营寨便是,用强弓劲弩射杀就成了。
如此一来,唐军既达到了目的,还可以减少伤亡。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唐军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最重要的是,节约了时间。
“小论,你以为呢?”墀德祖赞尽可能压抑怒火,征询小论这个才情不凡的大臣意见。
“禀赞普,这是哥舒翰的诡计。可是,依大吐蕃眼下的情形,已经是非战不可了。”小论万分不想战,眼下却是不得不战了。
眼下吐蕃大军的战力还未大损,要是还不决死一战的话,再过一段时间,兵士的身体饿垮了,瘦削了,没有力气了,那时节再与唐军作战无异于送死。
哦,眼下与唐军作战也是送死,不过,总好过以后再战。
“如何战?”墀德祖赞问道。
“集中敢战之士,从城南突围。若能成功,就回到雅鲁藏布江畔。”小论微一沉吟,道:“若是唐军追击而来,不能守住雅鲁藏布江,就朝南退到天竺去。休养生息,一旦有机良,再图复国。”
这绝对是眼下最好的方案了,上自墀德祖赞,下至群臣,无不是赞同。
“哥舒翰,要战便战。”墀德祖赞命人拿来他的金盔金甲,穿戴整齐,骑上战马,出了红山宫,直奔逻些城里。
此时的逻些城里,一片愁云惨雾,死尸到处都是,好象火炭团似的。
这都是一把大火的结果,烧死了不少人。没有食物的饥民看着死尸,不住吞口水,很想割食,又没有胆量吃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