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随手将那书信揣入了怀中,当下就想出帐相迎,刚想挪动脚步声,帐帘却猛然被掀开。
孙瑜风尘仆仆,大步而入,还稍稍粗喘着气,似乎来得甚急。
孙瑜的身后还跟了几名虎背熊腰的亲军,个个虎视眈眈,神情肃然。
这般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甘宁镇定心神,拱手笑道:“都督怎的不提前派人来吱会一声,我也好早些出营迎接都督大驾。”
“我也是巡视诸营,临时路过这里,顺便来看一看兴霸而已。”
孙瑜嘴角挤出几分笑容,但在甘宁看来,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甘宁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不知都督可有何吩咐?”
孙瑜大摇大摆走向帐内,环视了周遭一眼,似是随意的问道:“兴霸,我适才入营之时,似乎听士卒们议论,说是刘封那小子派了人来见兴霸你。”
一听这话,甘宁旋即省悟了孙瑜的来意。
什么偶然路过,分明是安插在我营中的耳目向你报知此事,你疑心之下才急匆匆的赶来。
明白了这一节后,很快,甘宁又猛的想到了刘封那道书信的用意。
他甘宁乃是周瑜的旧将,世人皆知他感念周瑜知遇之恩,孙瑜就算要用他,心下对他也必然有所防备。
这一点,刘封想必也推测得出来,所以,他才故意写这么一道书信,表面看起来只是叙旧谊,实际上却是一出离间之计。
想通了诸般利害,甘宁的背上顿时涌起一阵寒意。
他思绪急转,未及多想,便道:“刘封确实有派人来过,不过只是送了一封书信而已,我正想把这封信送交都督,不想都督先到一步。”
“信在此,都督请过目。”说着,甘宁便将怀中的信取出,双手奉上。
孙瑜正是听了耳目的消息,恐甘宁与刘封“眉来眼去”,所以才急着赶来试探究竟。
而今甘宁毫不迟疑的将书信献上,这般坦然的举动,自然减轻了孙瑜心中不少的猜忌。
“这信乃兴霸私人之物,我岂好拆看。”孙瑜笑呵呵的说道,态度已与之前大有不同。
甘宁正色道:“刘封乃我东吴之敌,此信虽是我私人之信,但却关乎国事,还是请都督看一下吧。”
甘宁这不以公废私的态度,暗暗让孙瑜有些惭愧,他本想就此作罢,但在好奇心驱使下,还是笑嘻嘻的接过了那信。
展开细看半晌,确实都是叙旧之词,看起来并无什么异样之处。
但就在孙瑜打算把信还给甘宁时,眼睛却忽然一动。
他发现,在信中有几处笔墨涂过的地方,而涂过之处,前后推断,似乎涉及到地名和时间之词。
陡然间,孙瑜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兴霸,这信中为何会有涂过的痕迹?”孙瑜沉声问道。
甘宁看了一眼,随口道:“信中原本就有的,兴许是那刘封写错了,随手涂抹了而已。”
甘宁出身武将,不通文雅,平时写信错了也就随手一涂,很少会顾及什么美观。故而在他看来,信中有涂过的痕迹也是正常。
只是,这涂痕却引起了孙瑜的猜疑。
当下他冷笑一声,指着信上涂抹之处道:“信中写错字涂抹也没什么,可是为何涂抹之处,全部和地名时间有关,甘将军,你不觉得这也太巧合了一点吗?”
孙瑜连称呼也改了,这般一问,甘宁立时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
孙瑜的连番猜疑,同时把甘宁给惹怒了。
要知这“锦帆贼”可不是什么“善类”,曾几何时,他可是干过强盗的买卖,素以刚烈凶狠而闻名。
先前孙瑜在自己营中安插耳目,甘宁也就忍了,这时竟是公然怀疑自己通敌,这般做法,焉能不激怒甘宁。
当下甘宁脸色一沉,冷冷道:“我已经说过,我拿到信时就已经如此。我甘宁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孙将军你爱信不信。”
公然的顶撞,呛得孙瑜一鼻子灰。
孙瑜疑心之下,心中更是生怒。
他本待当场发作,但转念又想,这甘宁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而且眼下大敌当前,做事岂能莽撞行事。
权衡之下,孙瑜脸色马上多云转晴,笑呵呵道:“兴霸你误会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兴霸你对我孙家忠心耿耿,我又岂会不信呢。”
甘宁冷哼一声,也不睬他。
孙瑜颜面尴尬,不好再久留,遂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以巡营为由匆匆而去。
一出甘宁营,孙瑜立时怒容满面,咬着牙喃喃道:“甘兴霸,好你个锦帆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