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吕蒙一语,如阳春之光,顿时将孙权“受伤”的心抚平了不少。
孙权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他很了解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将领,一向都腹藏机谋,当初在濡须口设坞的建议,正是他所提出,事实证明,吕蒙的建议非常有用,在应对此次曹艹南侵作战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子明有何良策?”孙权目露奇色。
吕蒙压低声音道:“目下刘封虽得荆州,声势看起来如曰中天,但他一口气打下诺大的地盘,可信任兵马良将却不过区区万余,远不足以守御如此广阔的地域。而且,北面襄阳失陷,曹军大军不久必至,刘封必会抽调出大批兵马守御襄阳,西面刘备虽然未下益州,但手中尚有雄兵四五万,刘封也不得不防。这个时候,正是主公全取荆州的绝佳时机呀。”
吕蒙的一席“金玉良言”,深深的打动了孙权,又或者,这本来就是孙权内心中的想法,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带着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来兴师问罪。
“如何夺取荆州,子明可有详细的用兵方略吗?”孙权的兴趣愈加的浓厚。
吕蒙见孙权心动,当下也来了兴头,便将自己早有盘算好的用兵之策和盘托出。
吕蒙的方略是,孙权这四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主力逆江而上直接奔袭江陵,另一路偏师南下湘水,夺取荆南四郡。夏口方面,鲁肃的两万水军,迅速由汉水北上襄阳,牵制位于襄阳的刘封。六万大军,三面开花,令刘封首尾不能相顾。
“末将算过,刘封手中精锐之军不过两万,现下在从北到南散布,战线拉得极长,正是犯了兵家大忌。而我三路大军,先不论哪一路都占据优势,单只中间这路,只要能够顺利的开抵江陵城下,便可将刘封拦腰斩截断,到时南北不通,便可为我军轻松的各个击破。”
说到此时,吕蒙整个人兴奋得眼中冒光,一副成竹在胸,跃跃欲试之状。
孙权深深的被吕蒙的计策,以及他旺盛的斗志所感染,但这并不足以说服他发动一场与自己曾经的盟友,或者说是“小弟”的战争。
“攻灭刘封,看似简单,但介时荆州想必已更加的混乱,曹艹若大军来攻,又当如何时好?”这是孙权最后的顾虑。
这时,吕蒙慨然道:“曹艹纵使亲来又有何惧,蒙愿为主公前据襄阳,有我东吴水军之利,将士之齐心,何愁不令曹艹望江兴叹。”
孙权的心头为之一震,一瞬之间,他的心思全都被荆州这块渴望已久的肥肉,还有吕蒙的慷慨自信所占据。
面带着兴奋,他在船舱中踱步良久,方是深吸一口气,目光中迸射着杀气与决意,“好,就依你之计。”
………………柔和通红的夕阳斜斜的挂在眼前,为初春尚冷的寒风增添了少许暖意。
刘封站在樊城的北城角的高橹上静静远望,目之所及,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一条古老的官道在原野上自远方延伸到城下。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刘封的心头涌起一镇莫名的感动:事隔多年,他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樊城。
尽管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家乡,但这里做为作己穿越之始所生活过的地方,刘封对樊城一直有一种家乡般的亲近感。
正是在这里,他度过也许是最平静安然的一年,自从那以后,那种宁静祥和的生活就从未曾再有过。
脚下的城门处,一支五溪蛮人组成的军队正在开拔。
因为荆州之战缴获了无数的军械,作为对沙摩柯的奖励,刘封分出了一大批的军资,为这支装备“简陋”,但作战凶悍的蛮人军队做了装备升级。
现在,这支装备一新的军队,将由樊城出发,奉命去夺取襄阳北部的屏障新野县。
“主公,士元先生的紧急文书。”
匆匆上得城头的,正是魏延。
先前刘封命魏延率军征讨零陵,因是关羽授首,零陵太守郝普不战而降。在夺取襄阳之后,刘封便命魏延率本部兵马,迅速的赶到了襄阳。
在刘封看来,手中为数不多的将领当中,魏延是唯一有能力为他独挡一面之人,所以刘封打算如果拿下新野以后,便命魏延全权负责荆北的防务,以对抗北面的曹艹。
一向沉着的魏延,面容中隐约流露着几分凝重,刘封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过文书一看,刘封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庞统在信中称,孙权已率数万大军,声势浩大的望荆州而来,似乎有武力争夺荆州的企图,要刘封立刻放弃北取新野的作战计划,率襄樊之军还援江陵一线。
“主公,东吴若决意和我们开战,必会集中主力夺取江陵,事到如今,保卫江陵才是重中之重。”
魏延的提醒,刘封又何尝不知,至于孙权方面的兴兵西进,刘封本已有所预料,但他没想到孙权来得这么快,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东吴方面来势汹汹,我必须亲自回往江陵主持大局,文长,这襄阳我就交给你了。”刘封口气相当的郑重。
魏延倒是一脸的兴奋,仿佛早就等着刘封的这一句话,豪然道:“主公放心,有我魏延在,无论是曹艹还是孙权来犯,我用项上人头担保这襄阳万无一失。”
听得魏延的豪迈自信之词,刘封心中宽慰了许多,却又好奇道:“文长,襄阳四战之地,你所受的压力将是空前的,我看你似乎倒是还很期盼。”
魏延哈哈一笑,直言道:“不瞒主公,先前主公令我去取零陵,我还觉得自己大材小用。现下主公让我守襄阳,我心里边的这股委屈才算散了,说实话,我魏延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曹艹和孙权若不敢来攻,我反而还会觉得很失望。”
不愧是魏延,虎狼的气魄,难怪曾经的历史上,刘备敢越级提拔,重用他去守汉中这益州的门户。
心有所感,刘封也跟着哈哈一笑,欣然道:“好!有文长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当天,刘封委任魏延为襄阳太守,并提拔他为牙门将军,将襄樊一线的防备重担交在他身上。在给魏延留下五千精锐的长沙军后,刘封自率余军,星夜便南下赶往了江陵。
两天之后,刘封抵达了江陵,在原先的刘备左将军府,如今的镇南将军府中,刘封第一时间见到了庞统和刘巴。
此时,在夺取荆州之后,刘封对荆州的人事布署迅速做了新的调整。
以刘巴为荆州别驾,与襄阳蒯良共领荆州粮赋刑狱诸般政事。升庞统为军师中郎将,参署镇南将军府诸事。调马良为南郡太守。升马谡为宜都太守,偏将军,西攻宜都。升黄忠为荡寇将军,领武陵太守,镇公安。升陈到为裨将军,镇江陵。
至于原本的“老巢”长沙,在可信之人不多的情况下,刘封则以自己的舅舅刘泌,替代刘巴担任了长沙太守。而为了屡行对沙摩柯的承诺,刘封则下令将武陵南部五溪人聚居区中的数县分出,新成立一南陵郡。
“主公,恕我直言,你奇袭襄阳这件事,实在是有欠考虑,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该公然和曹艹作对呀。”
一见面,刘巴便当着众人的面抱怨起来。先撇开刘巴一向主张联合曹艹不说,单纯从荆州目前所面临的不利局势来看,刘巴的抱怨似乎也不无道理。
“子初此言差矣,正所谓无襄阳则无江陵,襄阳是江陵,乃至整个荆州的屏障,是我们志在必得的,我们早晚还是要和曹艹开战的。”
作为奇袭襄阳的策动者之一,庞统当即站出来替刘封作解释。
刘巴摇头道:“襄阳自然是要取的,但也要看时机,如今同时得罪了孙权和曹艹,两方大军压境,使我们四面受敌,此时取襄阳,根本就是弊大于利。”
刘巴的语气生硬,有点公然教训庞统的意思。
庞统却冷笑了一声,冷冷道:“子初说得轻巧,好似这襄阳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一般,什么时候想取都由你。那我倒要问一句,以曹艹之强,若非这一次是曹仁马失前蹄,送给我们一个绝佳的良机,你又有何神机妙策,能助主公随时随地任取襄阳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