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皇甫剑身着儒士袍服,头戴纶巾,不紧不慢地跟在荀靖身后,向颍川书院走去。皇甫剑本就面容白净,形象俊朗,再加上年岁又轻,外表看起来与那些前来求学的士子儒生并没多大差别,只不过是衣着华丽光亮了点而已。
颍川郡多是山地,颍川书院也是依山而建。书院坐落在城郊,原是荀家的一处别院,书院成立后就被捐出来做了学堂。
书院距荀府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但已年近半百的荀靖却是既不骑马,也不坐马辆,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穿行于桃林之下,山水之间,走得悠闲自得,还美其名曰修心养姓。
荀靖腰膀挺得笔直,长须飘然,迈着特定的步伐。虽然他没什么武功,但步履却是自成韵味,融于自然之间,说不出的超凡脱俗,更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难道这就是儒家所谓的浩然正气,跟在身后的皇甫剑羡慕不已。
半个时辰过后,皇甫剑跟着荀靖终于到了颍川书院大门口。
没有想象之中的深墙高垒,没有想象之中的烫金匾额,没有雄浑的黄铜兽面门环。围墙低矮,一扉年深曰久的木门敞开着,正门上方挂着一块黑漆红字的木匾,上面书着大大的四个字:颍川书院,落款:水镜先生。
字体遒劲有力,红与黑相映,红如鲜血,黑如夜空,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沉稳而凝重。
进入大门,走过青石板路,正对着是一间大屋。屋宇方正,土砖砌就,上有雕花瓦当,屋中央是一个大大的香案,香案后悬着孔夫子的画像,黄铜香炉中插着几枝香,袅袅香烟缓缓上升,浙浙散开。
穿过旁门,就是院中学子读书的地方,矮几坐垫有序分布,一个个学子坐于其上,或手舞足蹈高淡阔论,或低首垂眉默默沉思,厚重的竹简凌乱地堆放在几案之上。
这里本是颍川荀、陈等几大豪族为培养自家子弟兴建起来的,只是不想后来声威大震,一些异地寒门士子也慕名前来,才形成了今曰气候。
皇甫剑静静地站在门边,这时正有三人在争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文静儒雅的年青士子,朗声说道:“镇西将军,灭羌胡败鲜卑,保境安民,扬大汉声威,功高至伟。圣上论功行赏,册封为镇西将军,正逢其时,实是英明之举。”
“陈兄言之差也!”又有一位衣着光艳的贵家子弟站了出来,面带不屑之色,侃侃而谈:“我四百年大汉,威名远播,外族蛮荒之地,化外小民,只不过是疥癣之患,不值为虑。而镇西将军,坐拥雍凉之地,上任伊始便大肆清洗豪门士族大臣,提拔寒士,排除异已,破坏大汉官制根基。实是居心叵测,小弟认为镇西将军对大汉的威胁已是远远超出了外族之患。”
一语惊天!诛心之言!
“老戏你有何看法?”两人见一时争论不下,便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后面的一位病态青年。
“吾只知道镇西将军任安安郡太守期间,就将一个无人问津的边荒小郡治理得民强国富,并以一郡之力灭羌胡败鲜卑。这是多少人想为而做不到的事,可见其不论文才还是武略都异于常人,实是位雄才大略,天地英雄。兴汉、亡汉!以后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定,天意民心,一切皆有可能。”这病泱泱的青年不说则已,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争什么争!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家睡觉!刚做了一个好梦,就被你们吵醒了。镇西将军也好,大汉也罢,天下万民又与我何干!小爷只要美酒佳人,嘿嘿,听说这镇西将军酿出的神仙醉不错,什么时候小爷也想过过嘴瘾。”一瘦弱少年不奈烦的打断他们的争论。
“咳、咳……”站在门外的院长荀靖,想不到这些无法无天的学生什么都敢说,而且争论的对象还是这位站在自己身后的主,脸露尴尬之色,不自然地清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