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杜荷是历史学毕业,对于这一点有过了解。
那是在万历年间的事情了,万历六年,当张居正以福建为试点,清丈田亩、登记户籍、推行一条鞭法时,来自这个南方省份的消息让他惊诧莫名、悲意顿生:洪武二十六年全国姓人口普查时,福建已有八十一万余户,近四百万口,但经过两百年的“生齿渐繁”,这个省份的在册臣民,仅仅剩余了五十一万户,近一百八十余万口。
户口的急剧萎缩,固然出于民间的隐匿瞒报,也折射了这个省份的尴尬境况。令人惊讶的是,又二百余年后,清道光十四年,福建依旧灾荒不断、濒临破产,它的在册人口却达到空前的一千五百余万,增长九倍以上。与此同时,全国姓户口也激增七倍左右,达到了惊人的四亿。
这其中的关键就在于毫不起眼的番薯。
这一点有史为证!
万历二十一年,明朝一位叫陈振龙的人从吕宋岛引进了一种叫“朱薯”的农作物,并且在四个月后,引种成功,改名番薯。
且在次年,福建南部遭逢大旱。《漳州府志》记载:“野草无青,禾无收,饿民遍野”。当时福建巡抚金学曾当机立断,晓谕闽南各县广为栽植番薯。短短几个月之后,番薯大获丰收,饥民“足果其腹、灾不为荒”。
只是几个月的时间,番薯的存在就解决了一次灾荒,可见番薯之威。
福建这里隶属岭南,丘陵纵横、红土处处,只有小片平原和盆地可以种植稻米;不仅田狭民稠,并且土地贫瘠、零碎,自从“禁海令”颁行以来,灾荒、饥馑、产米不敷、民生萧条……种种苦难充斥民间,不绝史册。
但因为番薯的存在,饥馑渐渐淡出了福建。
关键在于番薯粗生贱养,即使“地属沙土”也能成活,更不必说丘陵地、红土地了;它浅埋土中,风雨不能侵蚀,兼抗干旱;产量极高,上地一亩约收万余斤,中地约收七八千斤,下地约收五六千斤……如此惊人的常量很快成为这个省份此后五百年的民生象征。
也许是因为番薯太过低贱,并不为江南地区接受,成为了一大憾事。
可在康熙朝时,为断绝东南诸省对台湾的供应,清政斧下达迁海令。船只、房屋、稻禾一概焚毁之外,沿海居民全部向内地山区迁移,“违者立斩不赦”。在持续二十余年的迁海中,千万难民如同牲畜,眼神灰蒙蒙地走向深山,死亡载道者以数十万计。
就在这种灾难的生活中,番薯再度成为万千灾民的救星,闽西、江西、广西乃至安徽,从此处处可见象征苦难的淡紫色番薯花。
如果说,在迁海时期,“哭声震天”、沟壑以死的景象比比皆是的话,那么,不久后另一次规模更大、持续时间更长的西迁,则似乎包含了微茫的希冀。康熙三十三年,清圣祖下《招民填川诏书》,启动了“湖广填四川”的移民浪潮。在几十万湖广贫民之外,江西、广东、陕西……多达十余个省份的雇农佃农、无业游民,也纷纷加入了西迁的行列。这次迁徙,涉及几百万人,跨度近百年,而在浩荡的人流中,包含了上百万的客家人,将番薯带进了遥远的四川。
此时番薯已遍布了长江以南的任何一个角落,并且开始想黄河流域进发。
此后的百年里,番薯遍布整个大清,成为了餐桌上的主食,因为它的存在,饿殍遍野的景象,似乎渐渐淡出生民的视野。
番薯养活了千万中国百姓,番薯的存在让清朝的人口,以恐怖的速度直线上升,尽管人再多,因为有番薯,清帝国也养的活。
故而有番薯造就了大清国一说,也有的直接将大清国成为番薯帝国。
最最让杜荷在意的还是番薯在中国是不存在的,它只生存于美洲大陆的热带地区,由印第安人人工种植成功。哥伦布初见西班牙女王时,曾将由新大陆带回的番薯献给女王,西班牙水手又将番薯传至菲律宾。在明朝万历年间,从当时的西班牙殖民地吕宋引进中国。
这是杜荷脑中存在关于番薯的引进记载,但如今是唐朝,唐朝出现了番薯,这意味这什么,不言而喻。
杜荷觉得自己的心都随之颤抖
(未完待续)